鸿胪寺过来为燕太子量身做春宴新衣的时候,岳麒麟尚且懵而不知他们口中,这场春宴的来意。皇叔并非刻意不同她提,只是后来闻知燕皇意欲访燕,生怕麒麟听闻仇人要来,心情激愤,早早筹划起什么过激之举,实于大局不利。
当日读书闲暇,岳麒麟还同卓成义笑说:“也不知鸿胪寺要办一场甚样的春宴,今天一早,就派了人取来布料让孤选做春衣,净是些嫩粉翠绿的料子,也不知这是要作甚,孤可不习惯穿得那般亮眼。”
卓成义也是刚听闻这春宴是个什么意思,本来就是满腹的牢骚无处发,见麒麟说起,便老气横秋回道:“那些邻国公主尽数要来此间,比如闽质子宋哥哥的妹妹,还有您的二位姐姐……十来位叽叽喳喳的公主,女孩子都很麻烦的,朕十分不喜!”
姐姐同堂姐都要来……麒麟大惊:“如何这般热闹?”
小肉包已经十一岁了,他是个孝顺孩子,不忍皇叔辛劳,自去年下半年起开了窍发了奋,一边读书一边学习临政,刻苦用心,今年模样竟是稍有清减,成了只偷工减料的肉包了。不过摊在椅子上,他仍是软鼓鼓的一团肉:“岳哥哥,朕说实话你可不要生气,这趟春宴的目的,主要是给皇叔和朕相亲。朕那么小相的什么亲?朕不需要相亲,朕这辈子横竖也就这样了,他们要朕娶谁,朕便娶谁就是。鸿胪寺给岳哥哥也做亮丽衣裳,想必是皇祖母觉得岳哥哥尚无婚娶,想要顺便给岳哥哥也做一个好媒罢。皇祖母……着实太不厚道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岳哥哥身上还有隐疾呢。
“谁说孤未婚娶……”孤早给你的嫡亲叔叔落了定了!岳麒麟一想又觉说走了嘴,仔细把肉包的话一琢磨,更是大惊,“啊?皇叔要相亲?孤怎的不知道?”
卓成义顿觉得自己闯了祸,捂着嘴说:“这许是太皇太后授意之事,皇叔……也不一定知道罢。”
况且年前还出了一档子事,丞相那个死了的女儿,居然回来了那名本该是小肉包四婶,也就是四王妃的女子,居然嫁了燕国的大将段延卿,这次风闻老父重病,好死不死,还携了丈夫一同归国探亲。
丞相本来就是重病,听说气得一头栽倒在榻上,一病不起了。后来总算缓过来一些,拖着病身子来宫中向皇上和皇叔请罪那天,天上降的是鹅毛飞雪,老丞相痛哭流涕,痛诉家丑,要皇上和摄政王治他的欺君之罪,顺便请旨致仕归家。皇叔面无表情说了几句场面话,算是允了,也没追究段夫人之罪。
皇叔这个戴了六年绿帽的事主倒是未曾吭气,太皇太后这个当娘的却是震怒不已,丞相这个老狐狸,欺君欺成什么样了,致仕!这就算完了?
那阵子皇叔因为忙碌,忙得面色都不甚好,也没工夫为这事去安抚太后,太后只当儿子是被丞相一家给气的,自己便更替他生着闷气。贴心贴肺的小肉包帮着劝了好几日,太皇太后这才算慢慢平心静气下来。
那阵子太皇太后看麒麟的眼神倒是有些不同,还婉转托付过她,要麒麟好生安慰小四来着。太后总想着,小四脸黑,多半是丢了脸面想不开。原来害儿子断袖的罪魁,并非这个粉团儿,而是丞相!粉团儿是个好人……太皇太后就这样自私了一把,岳麒麟要能多劝劝儿子,小四也不至于太钻牛角尖。
麒麟得了懿旨,打着马去敲摄政王府的大门,也不用夜里翻墙进去给他惊喜了,好不得意。
现在日子久了,小四的脸也不黑了,太皇太后便过河拆了桥。有理有据地吩咐鸿胪寺,春宴之事,要好好地大办特办。鸿胪寺自然更不敢怠慢,因为太后发了话,一定得为她觅一个名门绝色的公主儿媳,羞死那个丞相家的阿玉。
太后拆桥本属意料之中,岳麒麟现在明白了事由,十分气哼哼,这事皇叔会不知道?就算先前不知道,阿玉省亲之后,鸿胪寺卿大人成天往他那儿进进出出,寺卿大人昏了头了,敢不知会摄政王?
肉包也知自己画蛇添足,干脆避而不哥,这一段朕如何读不通啊。”
继而心虚地偷眼看岳麒麟,却见岳哥哥气得一张脸早就皱起来了。
回头又拽了赵公公悄道:“阿公赶紧秘去一趟摄政王府同质子府,趁大白天皇叔同岳哥哥都在宫内,替朕办件要紧事。”
“皇上您这是要老奴做什么?”赵公公一脸忧心,难道皇上与摄政王生分了么?难道要密谋什么不妥之事……
小肉包吩咐道:“赵阿公将这两府上的搓衣板,搜罗起来,全给朕烧了!”
皇叔啊,朕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
这日皇叔朝会完后无暇去接麒麟,一天也都在宫外,回程却是照例在车内等她。平常麒麟上车,必是一头扎去他怀里,再看看他又给她预备了什么点心和小零嘴。这日明明一天不见,却是故意省了这步,窜上车来的时候,整个人就窝着一股火气,坐下来一言不发。
卓颂渊少见她这样,不禁问:“这是怎么了?早上没去接你就不高兴了?”
岳麒麟也有点脾气,等他自己认错:“摄政王说呢?”
“病了?”
岳麒麟重重别开脑袋:“是啊病了。”气病了。
卓颂渊悄悄变出一根冰糖葫芦来,居然直直往窗外扔:“病了便不能吃了。”
麒麟眼利身子轻,扑去便抢,抢是抢到了,人更是被他抱一个满怀,蔫坏的人极得意:“病了还那么利索?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