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泷玛冲沈荣华竖起大拇指,“你说了那么多话,就这一句最中听。”
“多谢姑娘。”初霜刚被沈荣华拉起来,就又跪下了。
初霜喜极而泣,她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看到手背上的青痕,她才相信这不是做梦。从今日起,眼前随随便便的人、梦中高高在上的神就是她表哥了。自一年前被吴氏打得重伤昏迷,她就断断续续做一个梦,梦中她与人为奴的日子异常艰辛。偶遇那神一般的人,得到他简单的帮助和提点,她的生活完全改变了。
那日在湖岸上,看到有人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她很害怕。当她看到昏倒之人的脸,她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是他?他可是她梦中神仙一般的人。
接连几日,她配合沈荣华想尽办法偷偷溜出来照顾这个人,替主子分忧只是一方面。她想报梦中的恩,想抓住上天赐下的机缘来改变自己现在的处境才是最主要的。然而,惊喜来得太快,梦中万人敬仰的人居然成了她的表哥。
“表妹,快起来,你动不动就跪,让你家主子姑娘多不自在。”白泷玛作势拉了初霜一把,又到沈荣华身边,甩着头发、抖着衣袖,尽情释放他身上腥污之气,还媚笑着说:“我表妹忠心无二、尽心尽意伺候你,你要对她好一点,多赏赐她。赏了贵重的东西,我可以先替她收着,还有她的身价银子,你也该给我了。”
“她的身价银子?给你?你……”面对白泷玛如此奇葩的话语,沈荣华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说了这么多废话,是不是伤口恶化了?又在发高热呀?”
“表哥,我刚进府时,主子就赏了身价银子,我娘拿走了,我……”初霜很为难,她刚认的表哥正是落难之际,身无分文,可她却帮不上忙。
白泷玛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点头说:“原来我真的在发高热,难怪会说出这么不可理喻的话。好了,我该休息了,你们也该回去了。对了,表妹,明天来的时候多给我带些补品,带几套漂亮衣服,再带一盒雪花膏。最好让人给我送个大木桶出来,我该洗澡了,要不浑身臭哄哄的,你家主子小姐肯定嫌弃我。”
沈荣华紧紧闭着嘴,只怕自己一不小心多说半句话,又要引出白泷玛一堆奇异思维下的奇言怪语。她快走几步,推开门出来,狠狠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初霜跟上来,见沈荣华一脸古怪的表情,勉强笑了笑,说:“姑娘,表哥不是坏人,他表面上很随便,骨子里却是重情重义的人,请姑娘信奴婢这一回。”
“我信你。”沈荣华停住脚步,转过身注视着初霜,沉思许久,才说:“初霜,我相信那次在湖岸上是你第一次见白泷玛,你跟我说你为什么这么信他。”
“奴婢……”初霜紧咬嘴唇,欲言又止。
虽说沈荣华是她的主子,尊卑有别,但她一直认为沈荣华是可以信任且可以亲近的人。在绣房时,她没有交好之人,也不善乖言巧语巴结管事,没少替人顶罪。为奴五年,只有沈家最尊贵的二姑娘没责骂呵斥过她,还赏过她两次。
她很想把自己断断续续梦到的、关于她自己的故事告诉沈荣华。又怕沈荣华觉得不可思议、不相信,甚至被她奇怪的梦吓到。如今,沈荣华问她为什么这么信任白泷玛,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沈荣华说白泷玛是她梦中改变她一生的人。
沈荣华淡淡一笑,说:“初霜,你不要说你对白泷玛一见钟情,想借认表哥做跳板亲近他,我看得出你不喜欢白泷玛那种随意不羁的男子。”
“姑娘,恕奴婢无礼,这些话可不是姑娘这么尊贵的人能随便说的。要是让周嬷嬷听到,肯定会斥责姑娘,说不定还要自己打自己耳光。”
周嬷嬷是林氏的奶娘,一直身兼多职在沈荣华房里伺候。若沈荣华犯了错不听告戒、不认错,周嬷嬷就会自己打自己耳光,这是降服沈荣华的绝招。
沈荣华意识到自己失言,极难为情地笑了笑,把脸歪向一边,不再追问白泷玛之事。她一时兴起,说出男女情爱的话,竟然忘了今生她还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少女,不是前世那个曾经沉沦风尘的贱婢,这就是多了一世经历的坏处。
“姑娘,你……”
“别再说你表哥,我不想听。”沈荣华很不耐烦地打断了初霜的话。
“不是,姑娘,你看……”
“想必我的话你也不想听,但我必须告诉你。”低沉冷硬的声音传来,吓得沈荣华慌忙抬起头,看到站在篱园角门旁的人,她不禁连打了几个冷颤。
连成骏一身黑衣,无一杂色,衬着他的脸清爽白净,五官线条俊朗分明。他身材高大英挺,再配上一身玄深,冷傲尊贵易现,却与这渐浓的春意格格不入。
“两件事,你想先听好事还是先听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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