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江总督衙门
听到江南巡抚递送而来的公文,两江总督沈邡将征询目光投向安南侯叶真。
叶真皱了皱眉,沉声说道:「派五千骑军沿江河清剿,同时对苏州、太仓等地烽堠注意瞭望,随时示警,但这些终究是济一时之难,关键还是看江面上的水战胜负如何,如是永宁伯大胜,可以水师沿江警戒,驱逐海寇,如是」
说到此处,微微沉吟。
「如是大败,那可就大势不妙。「兵部侍郎蒋夙成手捻胡须,眉头皱成川字,忧心忡忡道:「因为江南、江北大营的水师拢共也就这么多,如是再次大败,只怕要从登莱、福州等地调拔水师前来相援了。」
江南大营之镇海军,江北大营的六千人,加起来两万水卒,一旦全部覆灭,整个江南江北想要组织一支水师,短时间肯定是做不到。
「永宁伯在陆地上还好,勇略天下皆知,但不一定通着水战。」蒋夙成先抑后扬说着,感慨道:「领新败水师即行追击敌寇,终究有些鲁莽了,纵然等不及登莱还有福州的水师援兵,起码要好好休整一番才是。」
另外一位兵部侍郎孟光远,沉声道:「蒋大人所言甚是,江南江北大营的水师都是新建,战力堪忧啊。
沈邡闻言,心头微动。
难道那小儿真的大败亏输,那时候可就是山重水复,柳暗花明。
他与安南侯领着江南大营保卫了金陵故都,那么一来一回就抵消了先前镇海军大败,识人不明的影响。
此刻,期待着贾珩大败的不仅仅是沈邡,两位兵部侍郎显然也差不多的心态。
当初,因为紧着江南大营的军械供应,为此甚至得罪了贾珩,事后两人越想越觉得不落定,尤其是甄铸所领水师大败之后,这种恐慌更为剧烈。
蒋夙成端起茶盅,抿了一口,看向沈邡盾宇间的一抹忧色,心头闪过一念。
惟有那永宁伯败了,他们才能过关。
至于金陵沦陷,根本不可能,因为开国以来百年,这都是从来没有的事儿,而且周围拱卫的兵马闻讯之后,都会迅速增援。
金陵,宁国府
后院之中,黛玉所居厢房当中,一身浅紫色兰花绣粉色双排扣翻领,内着白色是十字领中一,下着白底绣红梅长裙,梳着刘海儿少女,伫立在窗前,眺望向庭院中层峦叠嶂的假山出神。
不远处,尤氏娴静而坐,那张不施粉黛的婉丽玉容上见着忧虑之色。
「姑娘,城中消息传来了,珩大爷那边儿领着水师去了通州应援。「鸳鸯柔声说道。
黛玉闻言,将藏星蕴月的明眸,紧紧看向鸳鸯,柔声道:「外间怎么说?」
一旁的尤氏也投以关切的目光。
因为宁国府周围留了锦衣府卫守卫,时常与贾珩那边儿传递消息,故而黛玉对城中正在传扬的消息并非一无所知。
鸳鸯柔声道:「听城中说,大爷领着兵马及时赶到,通州卫港那边儿并未失陷,现在领着兵马去追击敌寇去了。」
黛玉闻言,玉容上忧色不减,轻声问道:「扬州父亲那边儿可有消息传来?」
鸳鸯轻轻摇了摇头,道:「林老爷还未过来送信。
在贾珩领着江北大营驰援镇海军时,林如海与齐昆两人一边儿与锦衣府的人调查两淮转运司运库的账目,讯问相关人等,一边儿焦急地等待着贾珩的消息。
林如海甚至都快忘了黛玉这么一回事儿。
这时,尤氏起得身来,宽慰道:「林姑娘,也别太担忧了,你珩大哥哪次领兵出去,不是得胜归来,这次想来也不例外。」
其实,她心头未尝不
担忧,但眼前少女还有挂念的资格,她又凭什么呢?
另外一边儿,贾珩率江北大营与通州卫港水师前往追击海寇,自晨时舟船水师乘风破浪,战船、巡船编成的船队沿着宽阔的江面搜索敌寇。
贾珩率领舟船水师离了通州卫港,过晌儿时分,这才抵近海门县所在的江面。
「大人,大批虏寇攻破了海门,已在岸上扎起了营察。」刘积贤浓眉之下,虎目现出凝重。
这时候的海战瞭望,往往会让目力较好的水卒爬上桅杆顶端,向下面之人通报敌情。
贾珩道:「先行休整,让水裕派巡船稍稍抵近查察情形,注意安全。」
刘积贤连忙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陈潇走到近前,一身飞鱼服的少女,眉眼英丽,轻声道:「多铎等会儿,真的会过来派舟船过来?」
贾珩沉声道:「多铎不会放过这一次机会,他现在心头藏着一股火。」
说着,凝眸看向陈潇,叮嘱道:「潇潇,等会儿,你去后面的船只等着。
等他领着兵马亲自攻杀之时,陈潇不好再跟着他,万一受着伤,不好与晋阳、咸宁她们交代。
陈潇秀眉蹙了蹙,低声道:「我随你一同去。」贾珩对上那双坚定的目光,却皱了皱眉道:「我等会儿还要保护你。」
陈潇轻声道:「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再说我这些年所经历的危险之事比你想象的多。」
贾珩闻言,思忖了下,点了点头,道:「那等会儿,你在我身边儿。」
陈潇也不多言,目光闪了闪,没再说什么。
海门县临时搭就的水寨之内,一间木梁以及芦苇搭就的草棚中,多铎坐在皮褥铺就的梨花木椅子上,脸色阴沉,几如乌云密布。
邓飏大步进入草棚中,抱拳道:「主子,汉廷的水师来了,看着有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