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刚才在席间耐着性子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珠大嫂子不怎么说话,但脸上通红,时而眸光抬起之时,娇羞动人。
平儿则是从彩明手里接过一铜盆热水,递将过来,不明所以问道:“奶奶,这能有什么古怪?”
凤姐蹙紧的眉头微微舒展,粉唇微合,说道:“我也说不上来。”
怎么说呢,就好像枯萎许久的树木得了浇灌,枯木逢春,死灰复燃。
可……这怎么可能?
连忙将心底的狐疑驱散,心道,许是兰哥儿在学堂那边儿得了先生的夸奖吧。
平儿倒是岔开话题,感慨道:“奶奶,大爷真真是了不得,记得当初柳条胡同时候,因为珩大奶奶的事儿还被珍大爷欺负着,到荣庆堂寻老太太理论,现在才三两年的光景,眼瞧着就成了国公,位高权重,声名赫赫。”
凤姐柔声道:“那时候就见着他不是个久居人下的。”
眼前似浮现着那清峻的少年面容,在翻来覆去地折腾着自己,别是在报着当初的仇吧?
不怪凤姐对那日的错睡闺蜜床念念不忘,因为的确是前所未有的深入交流。
真正应了那句话,凤姐和贾珩在一块儿的一晚,比成亲两三年都快活。
凤姐脸颊不知觉通红了几分,连忙驱散着心底的杂念,随意岔开话题说道:“如是国公府,按说宫里该敕造一座卫国府邸才是,怎么宫里没有说着这个事儿?”
平儿轻声说道:“这个就不知晓了,不过敕造国公府,珩大爷也多半不会住进去,两边儿来往也不便利。”
“是这个理儿。”凤姐螓首点了点,丹凤眼闪了闪,说道:“我是说,宁国府这边儿要算起来,应是那位咸宁公主住进来。”
“奶奶,人家有自己的公主府的,应该不会过来住着。”平儿低头给凤姐去着鞋袜,柔声道。
“也是,那时候府上都适应着她,反而不自在,她那公主府就修在兴隆街,也就拐个弯几步远的距离。”凤姐轻笑说着,旋即,艳丽玉容微微一顿,又低声道:“平儿,祭祖的事儿还得去东府商量商量。”
平儿手下一顿,轻轻“嗯”了一声,不好多说,那是去祭祖吗?她都不好意思拆穿。
凤姐目光幽远,只觉心神渺远。
她也不知道心底隐隐在期待什么。
……
……
南安郡王府
夜幕低垂,灯火如昼,而书房之内人影憧憧。
南安郡王严烨坐在厅堂中的太师椅上,面容阴沉如铁,手旁的一盏茶盅热气腾腾。
下首几个武官模样的中年人,面上神情也多见阴郁之色。
正是柳芳、石光珠、陈瑞文,马尚等人以及东平郡王世子穆胜。
相比宁荣两府的喜气洋洋,南安郡王府的氛围就稍有几许阴冷。
贾珩被封为三等卫国公,又被赐同嫁帝女和宗室之女,这是何等远超同人的荣宠?哪怕几人早已成了家,平常也不缺女人,心头仍有些嫉妒的发狂。
柳芳道:“王爷,据礼部说,明天就太庙献俘,明日京城臣民一起观礼。”
不仅是皇太极的人头,德格类以及女真左领以上的人头,以及一些被俘的汉军旗将校,都会在那一天出现。
石光珠眉头紧皱,冷声道:“世伯,不能再容忍那位做大了。”
南安郡王道:“是啊,他现在一手把持北方边务,我等渐渐坐上了冷板凳,长此以往,这大汉就只有贾家之军,再无朝廷之军,也无我等开国武勋的立足之地。”
柳芳闻言,目中闪过一抹狠毒,压低声音说道:“王爷,不如这样,将此番诛心之论散播出去,如是引得宫中那位的疑忌之心,那时候才是致命一击,就说他在军中培植党羽,又是外戚,将来只怕会有谋逆之举。”
“没有那般简单。”南安郡王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现在他还没有到功高震主的地步,不过,老夫瞧着内阁的那几位文臣,似乎也看不惯武勋做大,之后再有战事,应该能钳制着小儿,不会再容许他立功。”
马尚皱眉深思,说道:“世伯所言甚是,据我观去,不仅是文臣,就是宫里赐婚,也是为了压制势头,以免卫国公一脉势大。”
南安郡王说着,看向不远处坐着品着香茗的东平郡王世子穆胜,问道:“穆世侄,你怎么看?”
穆胜整容敛色,目光灼热地看向南安郡王,说道:“世伯,小侄有一言不吐不快。”
南安郡王闻言,心头微动,说道:“贤侄但说无妨。”
其实已经隐隐猜到这位东平郡王世子想要说什么,因为每次南安郡王在一起议着贾珩时,都是左一口小儿,右一口小儿,不管是言语还是态度颇不恭敬。
穆胜正色说道:“既是同殿为臣,何必要斗个你死我活?如今东虏尚在北方为患,正是同舟共济之时,既然卫国公有那番能为,我等顺应大势,如能扫平东虏,也可为大汉谋万世之基。”
他实在不能理解,既然那卫国公是应对东虏之寇的不二人选,何必违逆大势,千方百计与其作对。
柳芳皱了皱眉,说道:“穆贤弟这话说的,我等原也是本本分分为将,难道到了今日不是那贾珩小儿逼迫的吗?”
陈瑞文道:“小儿虽为荣宁一脉,看似四王八公,但从镇国公一脉开始,就与我等开国武勋屡有龃龉,他是踩着我等开国武勋上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