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庄家近来有不少白事?”姬汶随意将手中的奏折合上,状似无意的问道。
林琛将手中朱笔放到一旁,笑道:“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他家死了几个旁系的子侄,我老师连致丧都没去,想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
见姬汶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林琛恍然未觉般,又自顾自地拿起朱笔批阅起了奏折——这两天太子已经开始理政,好些折子都送到了东宫,他便拣了些歌功颂德废话连篇的请安折子模仿着姬汶的笔迹批阅,也算是给他减轻了一些压力。
姬汶看着他八风不动的样子,心里别扭了一下,决定大度的放到一边,只是仍道:“这一回看在你是为了恩师的份上,暂且饶过一回。下次你若是又这样急吼吼地做好人,孤定要以国法办了你。”
林琛嗯嗯啊啊了几句,显然是没将这点威胁放在心上。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么敷衍人的下场很有可能是半个月的冷被窝,立马端正了态度:“如今庄家说一句权势滔天也不为过,我还不是想着若是闹了起来咱们难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倒是白给了某些小人空子钻,这才去给老师提个醒的。下次太子殿下若是想收拾哪些不听话的人家,尽管派微臣去做马前卒。”
只是这样吊儿郎当的保证倒比之前的敷衍显得更加没有可信度,姬汶气呼呼的站起来,将桌上的折子抱了一大摞到林琛桌上:“既然林爱卿这般忠君爱国,便先把这些折子给孤看了吧。没看完便不准用午膳!”
时间就在情人间的打打闹闹中缓慢流逝,到也算的上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直到姬汯再也按捺不住,起兵谋/反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姬汶正在忠敦亲王府里和方氏一道用膳。因为他这个太子当的太过匆忙,亲王府女眷都还未挪进东宫,方氏作为太子妃虽然可以先一步进宫,可她一走王府里就彻底没了主事的人,是以她便主动留了下来。
今日姬汶好容易回一趟王府打点宫外之事,刚准备回去便被方氏的人拦了下来,拦他的理由也很充分:“太子妃有要事与殿下商议。”
姬汶还真的以为方氏有什么大事呢,不想去了她的院子却看到一桌一看就知是用心准备的菜肴和盛装打扮的方氏。没想到方氏会在这种节骨眼儿上邀宠,姬汶登时抬脚便想走,却又思及这些日子方氏的确替他将王府打点的不错,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这才在上首坐下来了。
只是面色仍然不好看,淡淡问道:“太子妃说与孤有要事相商,现在孤都来了,太子妃可以说了吧?”
方氏心下一梗,她就随便找了个托辞将人请了过来,现下哪里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呢?只是太子这话却不可以不回,她眼睛一转,笑道:“妾的确有事想要请教殿下,殿下如今封了太子,妾也忝居太子妃一职,可后院的几个姐妹却无明旨封赏,却不知殿下准备如何安置几位姐妹?妾也好调整一番姐妹们的用度。”
又道,“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妾原想着等殿下什么时候空闲下来了再与您商议此事的,却不想底下人传话没个分寸,竟慌慌张张的将您请了过来。”
姬汶微微皱眉,太子侧室晋封需要今上下旨,可今上缠绵病榻至今,他自然不能在这种时候给后院请封。刚才他还想着方氏这阵子将王府打理的很好,却不想也是个只看得到眼前三寸地的人。
略想了想,还是道:“给她们几个请封还得等到父皇身子安泰了再说,你先比照着太子良娣的例给陈氏的月例升一升,蒋氏、贾氏那里比着良媛的例。”
他一共三个侧妃,陈氏是最早跟着他的宫人,又为他诞下了一儿一女,合该厚待些;蒋氏、贾氏均是勋贵人家的贵女,两人一个出身蒋氏旁支、一个出身没落公府,便在陈氏下面一等。
见他果然看重陈氏些,方氏心中喟叹,强笑道,“除了几个侧妃,还有其余的姐妹,不知殿下怎么安置?”主要是皇后赐下的几个宫人,又该按什么例对待呢?
姬汶有些不耐:“那些没品级的侍妾你看着安排便好,些许小事日后你还是自己拿主意,很不必事事问到孤这里来。”
说完他便往外走。
方氏忙上前将人拦下,笑道:“这时候宫门也怕是下钥了,既然已经回来了,殿下今晚何不就在府上歇息?”
说着她轻轻地拉了下姬汶的衣袖,眼中带着些许哀求之意。
自打两人成亲以来,方氏便一直稳重自持,很少有这般拉下颜面邀宠的举动,她今日这般一来是因为姬汶已然成了太子,她迫切的想要缓和夫妻二人相敬如“冰”的关系,二来则是被姬汶刚才对有子傍身的陈侧妃毫不掩饰的看重给刺激的。
姬汶看着面带羞意的方氏,眸色深沉。
两人刚刚大婚的时候,他是真心想和方氏好好相处的,在宫廷中他从未感受过家庭的温暖,他以为成亲后可以他的王妃、他的妻子那里得到。可是成亲的当夜方氏眼中的不愿和忿忿就像是兜头一盆凉水般,浇灭了他心中的火焰。后来方氏很好的履行了作为一个王妃应尽的义务,她端庄有礼贤惠大方,宗室中对她也是赞不绝口。
可是姬汶却知道,方氏其实是看不起他的。
方家在京中虽然不过是二等的世家,却也是手握兵权的实权官家,那时候姬汶不过一个母家卑微的光杆皇子,方氏作为方家千娇百宠的嫡女,自然觉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