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极少数的特例,绝大部分雅库扎都是‘无法无天’、‘飞扬跋扈’、‘心狠手辣’、‘暴戾恣睢’等词语的化身。”
“除非脑袋坏掉,否则不会有哪个平头老百姓敢随便招惹雅库扎。”
“时间一长,普通大众们对雅库扎这一群体有了不切实际的认知。”
“雅库扎们看似威风八面的,连走起路来都是一副大摇大摆、神气十足的模样。”
“但是啊……实话讲,在雅库扎的世界里,上至一族的领袖,下到普通的小弟,无一不是如履薄冰。”
话音甫落,一抹掺杂着几分追忆之色的无奈神情,涌上宇垣吾朗的两颊。
这种话由宇垣吾朗来说出口,实在是再有说服力不过。
在外出单干、开设日光屋之前,宇垣吾朗是某个雅库扎集团的底层小弟。
日本的雅库扎势力皆采取家族制管理。
因此,雅库扎集团是最重视资历、辈分的组织,几乎没有之一。
但凡是极端重视资历、辈分的团体,其内部的氛围势必都是无比压抑,令人难以透气。
“雅库扎们总把什么‘任侠’啊、‘仁义’啊挂在嘴边。”
“哼!狗屁的‘任侠’、‘仁义’!”
宇垣吾朗重重地嗤笑一声,表情上、语气里满是不屑。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口口声声说着‘任侠’、‘仁义’,只不过是为了在抢钱、骗钱时,能够抢得漂亮一点、骗得好看一点罢了。”
“只要在身上刺下纹身,就会被他人另眼相待——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
“纹身可是很痛的啊。饶是坚韧如我,在纹身时也痛得好几次喊‘暂停’。”
“雅库扎们之所以甘心忍受这份苦不可言的剧痛,就是为了赚到在‘正常世界’里花上一辈子、乃至几辈子都赚不来的大钱。”
古代的纹身方法,都是在长针上沾上颜料,然后刺进皮肤的深处——“刺青”一词便是由此而来。
刺青师们完成一副纹身,往往需要刺上几千针甚至上万针,整个过程,痛苦无比。
除了证明自己已非普通人之外,雅库扎们普遍纹身的另一层寓意,便是表示自己有着敢于忍受剧痛的胆量,以及即便痛苦万分也要与“正常世界”一刀两断的决心。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一个‘财’字。”
“有钱赚时,一片和气,彼此间称兄道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畜生敢害你,我一定第一时间冲上来替你挡刀’……各种牛皮吹得震天响。”
“没钱赚时,别说是‘义兄’、‘义弟’了,哪怕是亲生老母都能一刀捅死。”
“钱没赚到几两,便死于非命——这在雅库扎的世界里,实在是再常见不过了。”
“或是遭到敌对帮派的偷袭,惨死在街头。”
“或是被自己人背叛,窝囊地死在女人的被窝中,或是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5000两金——纵然是清水一族的干部,也没法以平常心看待如此重金。”
“这么大的一笔钱砸下去,还真有机会贿赂到清水一族的干部。”
“我跟隆之素无旧情。”
“一个陌生人突然找我借入那么庞大的金额,并且连个像样的抵押物都拿不出来,我自是不可能借钱给对方。”
“但是呀……也不知道隆之他是拿捏准了我的脾性,还是单纯地想要对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总之,他直接告诉我:他正在调查一起涉关清水一族的重大桉件,急需一笔用于贿赂清水一族的干部的巨额资金。”
“呵……区区一介‘三回’武士,居然敢去找清水一族的晦气……”
“仁王,我也不瞒你,在听到隆之说出这番话后,我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这家伙是个疯子。”
“你才几斤几两啊?敢跟清水一族叫板?你以为你是天下无双、哪怕是幕府的上万军势也照砍不误的绪方一刀斋吗?”
“不过,我虽觉得隆之很傻,可也认为他非常勇敢。”
“不惧强权、不畏艰险,敢于对抗只手遮天的清水一族……真乃大勇之人!”
“所以,对隆之的勇气深感佩服的我,将5000两金一文不少地送给了他。”
“反正5000两金对我而言,还不到‘伤筋动骨’的程度,送了也就送了。”
“更何况,我也想看看隆之他能打拼到哪一步。”
“原本,我借钱给隆之时,完全是抱着一种‘把钱洒进江户湾’的心态,并不奢求回报。”
“没成想,隆之他居然还真靠着我送给他的这笔重金,打开了局面。”
“经过在赌场的长久潜伏,他找到了一个见钱眼开的干部,并顺利以金钱攻势拉拢住对方。”
“然而……没过多久,隆之便染病去世了。”
“隆之的突然染病,究竟是天意如此,还是人力所为……我便无从知晓了。”
说完,宇垣吾朗苦笑一声,并重重地叹了口气。
随着宇垣吾朗的话音落下,四下一片沉默。
左那子和总司侧转美眸,直盯着青登的后背,等待青登的反应。
在二女与宇垣吾朗的前后注视下,青登微垂脑袋,默默消化信息量。
今日的这趟“日光屋之行”,当真是收获满满。
通过宇垣吾朗之口,青登不仅获悉了足以大幅推进“诡药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