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坐在清风观的凭风亭子里,瞅着哗啦啦作响的大树问对面的老道:“这是几百里的风?”
李淳风笑着摇摇拂尘就道:“十里。”
玄奘又道:“你凭什么知道这样的风一日能走十里?万一人家只走了八里呢?”
李淳风道:“你又怎么知道你死后一定能去见佛祖,而不是去见三清?”
玄奘笑道:“和尚的归和尚,道士的归道士。”
李淳风道:“现在分不清了,和尚的归和尚,道士的也会归和尚的。”
玄奘又道:“乱世之时道士出山行走天下,为乱世之民寻求一线生机,盛世到来之时,道士却隐遁山林,饮清泉,读黄庭的不为人所见,这可不是一个传道的办法。”
李淳风呵呵笑道:“你这个和尚啊,把北边的和尚送去了西域,又把南边的和尚弄来了北方,如今,还觉得不够,把主意打到了我道门吗?”
玄奘又道:“法相唯识宗独占西域佛国,你这老道就没有感受到道门的没落吗?”
李淳风哈哈大笑道:“你佛门再这样兴盛下去,就没有真正修佛的人了,你法相唯识宗也就罢了,多少还需要些许智慧与机缘,像那些念一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能成佛的人,是担心地狱里的人太多了吗?”
玄奘笑道:“我座下的一个童女说,所谓传教就是要把我们的人搞得多多的,贫僧深以为然。”
李淳风笑道:“不就是一个惫赖的异族女子嘛,机缘巧合之下成了你的弟子,有什么好炫耀的。”
玄奘道:“佛法在西域大兴,道友难道就不为佛门高兴吗?”
李淳风道:“算来算去还是一场空,玄奘,听闻你窥得一丝天机,不如拿出来我们共同参研如何?”
玄奘双手合十道:“西域有巨婴,长十丈,高三丈,浑身赤红,天空有铁鸟翔集,地下有铁龙蜿蜒,荒漠有黑色巨镜,有巨型风车……不似人间之境。”
李淳风闻言皱眉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玄奘双手合十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李淳风摇头道:“某家数十年来,每逢朔日,便会观星,星图并无变化。”
玄奘道:“朔日无月,如此巨大的月亮你都不看,难道要从那些晦暗不定的星辰中看到天道的运行吗?
这犹如盲人摸象,不知其理啊。
西域既然出现一线天机,道友为何不去西域查探一番呢,却总是留在中原何事呢?”
李淳风瞅着玄奘道:“长安离乱,乱不可言,气机紊乱,地脉奔流,眼看就要不可收拾,却陡然间气机顺畅,地脉和顺,这才是老道要找寻的根源。
至于你说的西域大机缘,留给你佛门独享又如何呢,佛法越是昌盛,末法时代到来的时候就越是残酷。
这个道理你玄奘不是不知道,而佛门如今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般的兴盛,却不知这鲜花是你后世子弟的性命,这烈火是你后世佛门的命脉在燃烧。
一旦末法时代来临,你佛门再也无力抗拒,灭亡就在眼前,你还不知吗?“
玄奘皱眉道:“好好说话你是不听是吧?”
李淳风道:“道法自然,谁会跟你北上呢,自从隋炀帝杨广凿通大运河,南北气机融合,南方再无炎热,北方再无苦寒,贫道要做的是南下,并非北上。
你佛门有你佛门的机缘,我道家也有我道家的运道,两不相干。”
玄奘大师举铜钵盂砸之……李淳风挥拂尘还击。
总之,玄奘大师自知说服不了李淳风跟他一起去西域淘金,李淳风也不知道自己说服不了玄奘大师一起南下钓鱼。
都是不世出的高人,自然只能在拳脚上论一个高下。
此次长安事件,对佛道两门来说都算是一场浩劫。
佛门的大兴善寺此次仅仅是香积厨的亏空,就已经让北方佛门多年的积蓄为之一空,
因为,云初,温柔两人代表两县从大兴善寺借钱的时候,物价还好,云初他们从大兴善寺借钱的时候,米价不过十二个钱,云初,温柔还钱的时候米价一百二十个钱,偏偏这个时候大兴善寺香积厨不收铜钱,只要物资,于是,搬空了两县的十六座物资仓库,还把两县棉纺厂未来六年的棉纺品按照现在的价格强行收走。
然后,云初在一天之内就稳定了粮价,然后,棉纺厂今后六年的棉纺品,大兴善寺都要以溢价六倍的价格收购,并且还把钱都提前给了。
所以,商贾们现在如果还想问大兴善寺借钱,根本就借不出来半个钱不说,还有无数把钱放在大兴善寺的人家纷纷来取钱。
大慈恩寺的香积厨相对好一些,之前,铜钱就被太子李弘用娜哈的名义用金子换走了老大一批。
去填娄师德那个硕大无朋的屯田地去了。
不等大慈恩寺补充铜钱,长安的这场灾难就爆发了,就这样,让大慈恩寺逃过一劫。
可惜,大兴善寺与大慈恩寺虽然法门不同,终究是佛门一家,在帮助了大兴善寺香积厨二十万两黄金之后,总算是把大兴善寺香积厨这个佛门颜面给保住了。
随即,问题就出现了,大慈恩寺一脉再也无力继续深耕西域这片佛国沃土。
于是,玄奘大师就想好好地劝告一下李淳风,希望道门能够加大在西域的投入,大家伙先把西域弄成中原一样的世界,到时候佛门再依靠自己擅长传教的手段,再一点点的把人心夺回来。
结果,李淳风不上当,他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