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空间突然变得扭曲了,以一种完全违反三维视觉的形式,从收容祭坛为中心,“从内向外”地将一切梦境中的事物都反卷着吸了进去!
四面八方的血肉在挣扎,但神力衰减之下,仓促间析出的“池核”主体完全无法逆转局势。
其实,这完全是范宁这个变数的作用。
本来按照第五乐章所升华的高度,特巡厅的凶险程度仍旧非常之高,但范宁这个意外的第六乐章到来,完全把原先“唤醒之诗”里关于“红池”的知识给颠覆净化得干干净净,也让这录音设备的收容能力有了质的提升。
但也就过了五六秒,意外到来。
范宁轻轻将一束灵感丝线,投入到了自己胸袋内的手机上面!
“做梦?就你们也配带走南国的历史投影?”他轻轻嗤笑一声。
比收容能力?
以存放《夏日正午之梦》音乐为前提的收容能力?
这群人是对现代手机的录音音质有怀疑?
还是对这部从蓝星穿越而来、又收容了“画中之泉”的“悖论的古董”的秘史之力有怀疑?
空间扭曲吸收的中心,在一瞬间转移到了范宁手中!
不考虑伈佊制造的那些气泡,处在隐秘历史中的“红池”,是南国密教组织的崇拜对象,同样是历史投影的一部分。
范宁准备照单全收,齐齐整整拿回去,再慢慢处理。
“这就是舍勒?”波格来里奇平静遥问,“有意思了,居然有当着我的面还敢作对的人。”
“舍勒,做事情完全不分场合的随性可对你没有好处。”冈冷视着前方处在光芒中的指挥家。
“你们动手。”
波格来里奇下完命令后,做了个简单的拇指将“刀锋”抵开的动作。
就这一下。
被对方看了一眼的范宁,突然感到一股无可抵御的压迫感传来。
周围的空间不管是从视觉还是触觉上来体会,都似乎被一块块分割开了,自己的活动范围就被随机禁锢在了一处狭窄的巷道中,稍有触碰边界的几处地方顿时血流如注。
面对这位执序六重的非凡世界领袖,范宁感受到了一股完全违背了自由意志的恐怖与无力感!
“舍勒小先生,花!”空气中突然传来了苍老力竭、风烛残年的声音。
吕克特大师?范宁心底一个激灵,也来不及张望思考,他的关注点一腾挪到自己的左臂位置,顿时,漫天的桃红色光点从他身上喷薄而出。
南国最后的不凋花蜜。
“芳卉诗人”最后的神力,完整的见证之主位格的最后神力!
空气突然间凝结不动,除了范宁自己、流淌的音乐和汲取一切的手机。
就连波格来里奇也无法动弹分毫!
桃红色光点开始剧烈燃烧。
最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比较燃烧速度和收容速度,似乎不够。
“舍勒小先生,你给出了那个答桉,所以刚才投影们似乎更亲近于你一点。”
再次听到吕克特大师说话,控制着终曲流动的范宁四处张望起来。
音乐声仍在流淌,老人的声音仍在继续:
“虽然只是极少的一部分投影,被吞食后更少,但你不要再吸收了,必须要留一部分‘芳卉诗人’的神力帮你逃出去。否则即使你把‘池核’全部吸走也无济于事,这个‘红池’的噩梦坍塌后会产生强烈而紊乱的空间乱流,即使是波格来里奇没有个十天半月也无法找到出口。”
“梦醒后,南国的历史投影还是拜托你了。”
只见从极目之外更远的虚空中,有一些几乎已经看不清楚的虚无花瓣也朝自己漂了过来。
圣者伈佊的布道事迹,吕克特大师的不朽诗篇,自然也是南国历史投影的一部分,并且是最为浓墨重彩的那一笔。
“舍勒小先生,结识不在年久,就此与你道别。”
最后,它们无声汇聚在了这些气泡中。
“只是铭记了南国的极少一部分吗?”
“极少极少的一部分?”
范宁在喃喃自语。
“不。”
他的眼眸中金光大盛,无比坚定地吐出几个词语:
“听闻此曲,如临南国。”
范宁所操练的战车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光芒,而那些三两融合的投影气泡,变成了一大团澄澈明洁的球形光影,围绕着范宁缓缓旋转了起来。
“图伦加利亚告诉我,它始于粗暴的‘空无’,突破为悲愁的‘存在’,让花朵的苦痛变为生灵的高歌,让人类沐浴在天使的荣光之下,最后,让暴力与田园诗的对立趋于和解,让‘酒神’与‘日神’的艺术精神交相辉映、浑然一体!
”
乐思不断深化,全曲积蕴的对生命与大自然的情感,对爱与艺术的崇敬和赞颂,化作爆发的能量摧枯拉朽而出!
“冬!—冬!—冬!—冬!—冬!—冬!—冬!—冬!—”
沉寂已久的定音鼓敲出不休的四度音符,整个扭曲血肉空间的收容速度突然呈指数倍增长!
尾声,天国之门大开,天地万物浸沐于无所不被的圣光之中,无止尽的憧憬渴慕、白热化的激情与痛彻心扉的苦难一切狂烈到了接近巧夺天工的地步,随着旋律拉升至顶点,曲终之处简直是地拆天崩!
穿过“灯影之门”,晋升邃晓者!
白炽逐渐吞噬暗红,人影和漂浮物皆连换了背景色彩。
那一圈圣洁的历史投影球体,也开始以范宁为球形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