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走在前边,最后在一条分叉口的时候有些迟疑,两条路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从不是一个识路的人,这武林山庄又是极大的,所以很容易就迷了方向,还好身后还跟着瑾年是识路,回到那间屋子里彼岸的心才算是安静下来。
彼岸没有放瑾年进来,自己直接将门关上了。
屋内一片安静,火盆里的火熄灭了,有些冰冷。
看起来的温暖只能持续很短很短的时间。
鼻尖有些发酸,似乎眼中的泪水下一刻就要决堤,可是彼岸忍着,眼泪都是懦弱,而那要哭泣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要坚强的,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也决不能懦弱。
前路还要继续。
只是双脚无力的彼岸蹲了下来,身后就是紧闭的门口,彼岸用双臂将自己环了起来,这个样子似乎好受了一些。
只允许自己伤心一会儿,站起来的时候还要继续。
而门外的瑾年坐在门口冰冷的地面上,同样的姿势,可是她的心痛是因为屋内的彼岸。
其实她还有好多话要说,可是却不敢说。
她寻了那么久,这不间断的寻找算得上是她的活下去的勇气,也是她坚持下去的动力,所以她想说,可是她不敢说。
很多事情不是只有自己能看得清楚,说出来的事情也许她都懂,但是不点破至少还有一线希望,说破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寻了那么久,还能回得来的人早就回不来了,回不来的人永远也回不来了。
可是,她那么坚韧,自己又怎么舍得点破她的希望。
又是一夜,彼岸的床的旁边依旧是瑾年,彼岸还从未习惯身边有人相伴,可是瑾年在身边总是有安全的。
空气是均匀的呼吸,她的,自己的。
极其微弱的声音,却是生命的象征。
一辈子不停的呼吸,不停地反复,停下来就是结束,继续就是希望。
彼岸躺在床上,想着要入睡,可是闭着眼睛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在隔间的那边也是安静的,也不知道瑾年是不是睡了。
心中有好多的事情忽然想告诉别人,可是不知道谁会听自己。
彼岸慢慢的在床上翻身之后,那边开口说话了。
“可是还醒着?”
看来瑾年也是未睡的。
声音是清晰的。
“恩。”
彼岸答着,意识清明。
“你想过等着你往生阁十年期结束之后要何处何从吗?”
这个问题也是瑾年忽然想起来的,彼岸倒是很少想过。
手边要去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未来太远还未想过。
“还未想过。”
握不到手中的未来,太虚幻了。
“那武林大会结束后你要回京都吗?还是要去哪里?”
“许是回去一趟岭西,再议吧!”
心里有事压着,对于未来也未想太多。
彼岸本是想去岭西的,可是心中又想起了之前凌奕对自己的猜测,想来跟自己和岭西关系密切也是有关系的,所以这次要不要去再看吧!
“彼岸啊!我其实很佩服你,孤身一人就敢闯荡江湖,还闯下了这么大的一片家业,而我这种人虽是面上看着天不怕地不怕,可若是让我去闯荡江湖我是万万不敢的,对于未知的东西哪怕只是尝试都需要很大的勇气,更别谈是不知深浅的江湖了。”
这种话还是今年第一次对彼岸说,瑾年喜欢的生活高山流水,田园村野,一壶好酒也就够了,可是彼岸不一样。
彼岸从头开始,一无所有,做的,错的,对的,十有八九都不是自己心中所愿的,可是走到了现在的地步也不是当初能够想得到的。
但是走到现在这一步,其中的辛苦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你没有被逼到绝路上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江湖其实也没有那么难,走一步,再走一步罢了。”
脚下的路是怎样的,有的时候不是取决于自己,而是取决于身边的条件。
只是彼岸没得选,一路走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而自己就在那些事情之后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是好是坏,分不清的。
手上得到鲜血,脚下的尸骨,人命数不清了。
“我是过惯了安逸的生活,有一张榻,有简单的一日三餐,便是知足了,所以我怕永远也不知道极限在哪里。”
瑾年看着空荡荡的屋顶,心绪也放开了。
“不知道也好,你若是知道了就会想着要突破自己的极限,最后不过让自己越来越疲惫罢了。”
脱口而出的疲惫,最后还是会累的吧!
只是不愿意说出来,不愿意表露出来,可是不代表不存在。
“可是你既然已经感觉到了疲惫,为何不停下来呢,没有人逼着你让你突破自己。”
瑾年翻了身,中间虽是隔着一层,可是已经像是面对面的交谈了。
这样近的距离,这样的掏心掏肺。
“是没有人逼迫我,可若是我不突破,也不会走到今日的地步,瑾年我与你不同,你身上至少有一个神医之女的名号,基础在此,没有人会怀疑你的能力,也没有人敢对你不敬,可是我不同,我一无所有,你知道吗?当初的我其实根本无法练武。”
彼岸忽的说出了这件事情,瑾年有些惊讶。
在瑾年的心中彼岸应该是一个练武奇才才是,怎么会有一个无法练武的过去呢?
其实说出这句话不止瑾年惊讶,就连彼岸自己也有些惊讶,本以为是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