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左相王崇焕因失职被罚俸三年,而其手下兵部尚书、以及隶属于兵部的军器监、武备监所有官员皆被革职查办,兵部彻底交由睿王轩辕宸掌管,天元城内风向忽而改变,朝中官员皆是各怀心思。
死牢内的那批刺客身份也已查出,竟皆是轩辕擎一脉余孽,根据之前混入听风小筑的刺客联系在一起,倒也将所剩党羽尽数诛杀,而在睿王府内的倾荷被格外开恩却免去了一死。
睿王虽在此事之后看似重获权势,却意外因在朝堂之上力保其红颜而备受舆论。
十一月初,风波逐渐平息,轩辕煜却在这风波平息的当口,下旨册封宫中一名宫女为淑妃,这一史无前例的越级册封再度在朝中掀起一番波澜。
算起来,笙歌已有半月没有与轩辕煜好好腻在一起了,至多也是匆匆用了一顿膳便又离开。
笙歌没想到的是,这封妃的圣旨竟会来的这样突然。
就与这场深秋的寒雨一般,丝毫没有征兆的落了下来,晌午刚过,笙歌坐在门槛之上,任凭沁凉的雨丝沾湿了青丝,她这段时日总想找着机会观察轩辕煜的言行,可在见了面时,却又将这些全然忘记了。
他眉宇间的关怀与深情,都不似作假。
“在想什么,居然这样出神?”很久都没有在这个时候能够听到他的声音了,笙歌这一刻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有些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看向竹林小径之中那道牙白长衫的身影。
他撑着伞,伫立在细密的雨幕里,林间浮起淡淡的薄雾似幻似真,一时令笙歌只觉得自己看到的是一副水墨画卷,并非是真的他。
“傻了么?”轩辕煜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已经收了伞站到了她的面前,风里是清冽的雨水气息以及他身上的龙涎香气。
“你怎么来了?”笙歌下意识的开口询问,轩辕煜将她扶起身拉回了屋子,略微责怪道:“头发都湿了,怎么这般不懂照顾自己?”
笙歌望着他,又看了他身后的院落一眼,这一次不像之前半月,竟未带一个人过来,她忽而眼眶一红,扑到了他的怀里:“你来了,你来了...”
肩上传来一阵痛楚,轩辕煜微微皱眉之后,忽而展颜一笑,伸出手拂过她沾着雨珠的长发:“笙歌,这段时日,是我冷落你了,对不住...”
笙歌猛地抬起头,连忙退开了身子:“你身上的伤好些了么,我没弄疼你吧?”
“没事了,不必担心,”轩辕煜想起这些日子匆匆抽了时间过来,每次见她都是这般忧虑的模样,顿时用指尖揉开她眉宇间的忧愁:“再愁便要老了,到时候穿着嫁衣的便是个小老太婆了!”
“我才不是老太婆...”笙歌一愣:“嫁衣?”
“忘了?话可是你说的,莫不是不想负责了?”轩辕煜的眸中漾起波光,晃得笙歌就快睁不开双眼。
“我说了什么?”笙歌结结巴巴的,脑中一片空白,下一刻,她就发觉身子一轻,竟是轩辕煜忽而将她打横抱起,径直坐在了榻上,而她则以极其羞人的姿势坐在他的腿上,窝在他的怀里。
“居然此时不愿承认了?”轩辕煜眉眼一凝,细碎的寒意从眸中悄然流泻而出:“果真是个没良心的。”
“啊?”笙歌脸上通红,挣扎了一番无果,便见轩辕煜淡淡道:“是你说要嫁给我,要做我的妻子,要为我生一窝孩子。”
原来是这个?!
笙歌欲哭无泪道:“我没有说要生一窝孩子,况且,孩子哪里是用一窝来说的,又不是猪崽!”
“是么?”轩辕煜扫了一眼床榻枕边的猪脸面具,嘴上勾起一弯漂亮的弧度。
笙歌顺着他的目光扭头看了一眼,顿时脸色涨红道:“我是说了要嫁给你,可没说要生一窝孩子!”
“呵呵呵呵...”轩辕煜见她如此模样,顿时开怀大笑道:“这下你可不能赖掉了,毕竟我手上可是有你的信物,若你继续不认此事,我便要昭告天下,你这没良心的霸占了当今国主,居然打算吃干抹净跑路了。”
笙歌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轩辕煜,她张大了嘴,许久之后才抽了抽嘴角道:“谁霸占你了,谁吃干抹净了?!你你你...你好没正经!”
“笙歌,”轩辕煜忽而捏住她的手,轻轻按在他心口处:“你占了这里,也吃干抹净了这里。”
手心传来柔软与温暖的触感,强有力的心跳在她的手心处告诉她,他说她霸占了他的心。
“轩辕煜...”她的鼻子忽而红了,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轩辕煜忽而取出一个精致淡雅的荷包,从中取出一张折好的纸。
“这是...”这是她当初临下的那首词,只是与她记忆中的不同,这张纸被许多鲜血浸染,如今四处零星着一些暗红的血迹。
“怎么会有血?”笙歌心头一震,轩辕煜蹙眉道:“是我的疏忽,那日在围场忘了它还在身上,没想到被自己的血给浸湿了。”
“你竟将它一直带在身上?”笙歌先是一怔,下一刻突然睁大了双眼。
“东西也得了,居然还骂我!”
“我的错,笙歌想怎么罚都好!”
“那便罚你日日将它带在身上!”
那时无意间被轩辕煜发现了自己临写的这首词,被他收了去,她的几句玩笑话,他竟当了真。
“不抵赖了?”轩辕煜悄悄笑着收好,见她眼眶竟突然红了些许,顿时一慌道:“笙歌,是我的疏忽,不该让血弄脏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