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澈早有定计,说道:“兵贵精,不贵多,与其分出精干投入丁壮之中,不如倾尽全力操练并州兵。哪里还有空再去顾那数千丁壮呢?”
一旁的方悦深表赞同,说道:“然也,并且除此之外,并卒乃新建之军,其编伍刚刚组成,各伍、什、队、屯、曲之长也是刚刚才任命下去的,若贸然改之,朝令夕改,兵法大忌,恐会造成军心不稳。”表示完赞同,他又问道,“既如此,那数千丁壮,主公打算如何安排?”
“我打算托付给荀卿。”
“托付给我?”
“不错。公达,你皆通兵法,知练兵之道。我有意将颍川兵力分成两部,并州兵这边,由我和方君操练之,那数千丁壮?公达,就交由你训练管带,如何?”
荀攸聪明之士,一听周澈此言,即知他的意思。很明显,周澈这是打算并州兵为将来南下击贼的主力,而把那数千丁壮作为协助配合了。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可以集中全力操练并州兵,再一个就是把并州兵与数千丁壮分成了两个系统,可以彼此牵制。
并州兵与数千丁壮都是新卒,不摸底气,当临敌接战之时他们会做出何种反应,谁也不知。将他们分成两个系统,最起码当一部万一生变时,可以把另一部压上去。
荀攸笑道:“吾为幕僚,君有令,攸焉能辞?只是,咱们只有五天时间,我可不能保证能把他们练得有多好。”
“不必练得多好,只要把他们编成什伍,粗知进退,教会他们摇旗呐喊即可。”
荀攸笑道:“这个容易。”
周澈於马上拱了拱手,说道:“全拜托卿了。”
到了门洞,周澈叫开城门,与荀攸驰马奔出。并州诸将等人已在城门外相候。
过了护城河不远,就是并州兵暂时的宿营之地。
周澈先入营中视察了一遍。因为缺乏筑营的材料,时间也紧促,营地搭建得很简陋,大部分的民壮都是露宿。
“夜晚寒凉,不能露宿而眠,得想办法弄来些被褥御寒。”
荀攸眨了眨眼,心道:“这新卒暂宿之营地,是皓粼亲自指挥着搭建起来的,缺少御寒之物,他早就知道,刚才在太守府议事时没有提起,为何却在此时当众提起?”心念电转,明白了周澈的意思,心说,“皓粼这是想市恩於民壮,以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得其亲附啊。”
他应声接道:“贼兵围城多日,连日激战,消耗甚多,郡府里如今也是物资短缺。周君,这御寒之物不好弄啊。”
周澈正色说道:“民壮诸君远驰百余里,冒生死之奇险,援救郡朝,都是忠义之士!怎能让忠义之士露宿受凉?郡府里物资短缺?那就从城里买!……,老方你两个马上带人进城,带上钱,去各个里中,向百姓购买被褥厚衣,能买多少是多少!务必不能使一人受寒!”
方悦接令:“诺!”叫了几个人,转马回城。
“周君仁厚,周君仁厚!今吾等能从周君,真是天大的幸事。”
“噢,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们。刚才太守府军议,府君已下了军令,命吾等南下击贼,时间就定在五天后。”周澈对并州部曲道。
“五天后?南下击贼?”
围在边上的将领顿时哗然。
一个将领问道:“颍川府君给咱们了多少人马?”
周澈扬起马鞭,环指周围的铁官徒、奴:“咱们并州兵外带数钱丁壮,总共五千人。”
“让咱们带着这一千多民壮南下?就给了咱们这么点人?主公,我这就去找府君理论。”王慧大怒,转身就要走。
“拦住他!”
两个亲兵一人一边,拉住了王慧。
周澈笑道:“仲黠,你在并州每有英雄气。今天却是怎么了?府君给了咱们立功的机会,你反而畏缩?”
王慧从并州来豫州得了水土不服,尚未痊愈,被亲兵两人拽到了伤处,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被周澈又一出言相激,脸上时白时红,愤愤地说道:“慧长读《春秋》,亦知忠义,为忠义而死,死得其所。在并州从君出城击贼,为的是保全城中百姓,即便死在阵中,慧也不悔!可今日府君令君南下击贼,却分明是让君去送死!就凭咱们这新卒,怎是波才十万众的敌手?”
周澈环顾左近,见诸人在听了王慧的这番话后都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对这一幕场景,他早就想到了。
便是智如荀攸,对此事也是表示反对,何况王慧等人?
他笑问诸人,说道:“看来,诸位都赞同仲黠的想法了?都觉得府君是咱们去送死,都不愿南下?”
一个叫江伟的将领说道:“也不是不愿南下,只是就凭咱们这点人?王君说的对,怕是打不过波才啊!当然我不是怕波才,而是觉得府君给咱们的人马太少,且都是新卒。”
“那你来说,怎么样才算‘人马不少’?”
“若将郡卒也拨与周君,或可与贼兵一战。”
“若把郡卒也拨给我,那我且问你,阳翟谁守?阳翟若有失,你我失去了后方之倚仗,便如无根之木,即使有万人之众,也是孤军独悬。当其时也,四面八方则贼,吾等将何以自处?”
江伟语塞,顿了顿,说道:“苦战多日,方将贼兵击退。吾闻贼兵已南下汝水沿岸,阳翟暂时无事,何必急於南下,以卵击石呢?”
“那以你之见,何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