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是他,苏初欢刚想后退——
容邪便握住了她手腕,凤眸温润地盯着那道伤痕,轻淡而隐隐锐利道,“谁弄伤你的?”
“不需要你操心。”说罢,苏初欢抽回了手,“我只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容邪沉静淡定地抬起眸子,能让她用求这个字,想必又是什么为难他的事。
“我想去行宫。”再留在这皇宫,也只有勾心斗角,她已经累了,只想找个地方安静地过日子。
“哪个行宫?”容邪若有所思地宁静柔和道。
“水閣行宫。”
果不其然,她心里还挂念着死去的容檀,那行宫是容檀赠予她的,她想一辈子待在那里也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容邪目光清雅地扫过她,“不行。这个皇宫你可以来去自由,这是我能给你的,但前提是你要留在我身边。同样的事不要让我再重复第三遍。”
苏初欢看着他不容拒绝的神态,便没再说无谓的话,多说无益,她只能自己想办法离开。
而一旁的洛水见到容邪竟然在她面前,还自称我,如同在亲王府里一样,她便知道有这个女人在一天,容邪的目光永远会在她身上。
正在她暗自愤怒的时候,容邪便握住她的手带走她时,余光瞥过她一眼,锋芒毕露地淡道,“朕只给你一次机会,好好珍惜。”
洛水心底咯噔了一声,他这是在警告自己别再来找苏初欢的麻烦,仅仅是无意划伤她的手,他也这么在意地来告诫自己?
想到这里,她无疑怒火攻心,这个狐狸精想当年在亲王府就不应该留着了!
而苏初欢被他带走后,正想挣脱,便被他蓦然抵在了假山石上,悠然散漫地靠近她,“初欢,你要明白你现在的处境。”
“我现在什么处境?”苏初欢苍白着脸,挣扎着。
“你为鱼肉我为刀俎,你说呢?”容邪似笑非笑。
就是说她任他宰割?苏初欢深吸了口气,“你别太得意了,你这江山是从你亲侄子手里抢来的,即使外人给他万世骂名,也不能洗脱你谋权篡位的小人行径!”
容邪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是极淡地拂过她的脖颈,“因为我夺了他的江山,所以你生气了?”
苏初欢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她缓缓垂眸,“你曾经说防着容檀,只是因为他对你有杀意,那个时候我信你只是为了自保,而你完全有能力自保时,却联合了敌国来灭了自己的国家,趁着容檀病危将他整个江山据为己有,你从一开始便野心勃勃,却要佯作无心争权,若是先帝看到现在容国这一番景象,他只会为当初没有狠心剥夺你所有权力……而后悔!”
听着她一口一个容檀,容邪眼神越来越淡,那是他动怒前的预兆,深不见底地凝着她道,“在你眼里他对你情深,便一定是个好帝王?容国百姓的安危他可曾看过一眼,慕容一家的功勋他说废便废,对我的猜忌更是在我一心抵抗外敌之时,背后捅我一刀,这样的帝王谁能不心寒,会有谁继续忠心耿耿地追随?”
见他数落着容檀,苏初欢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气极,凝着他冷声道,“这不过是你谋权篡位的借口,你知道他日夜批阅奏章,从来没有一日停歇过吗?你知道他明明清楚我为了救你,还是将手中的兵权给了慕容恒,让他去支援你吗?你知道在容国这片土地上安宁生活着的百姓,是他曾经留下过的功绩,是他曾经存在过的证明吗?”
或许这世上所有人还有后世记载中,他确确实实是个昏君,但在她心里,比起谋权篡位的容邪,他才是容国的一国之君!
听罢,容邪眸子深如墨,终于缓缓放开了她,云淡风轻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即使你再不愿意,容檀也已经死了,我也是容国的一国之君,这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事实。”
苏初欢没想再和他说下去,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到他温和道,“有一个人想见你。”
她毫无兴趣,现在她已经没什么人想见了。
可谁知道,下一刻,容邪却温雅柔软道,“容檀的妹妹,楚国的质子。”
话音刚落,苏初欢猛然顿住了脚步,她脑子混沌了片刻,容檀从来没提及过她还有个妹妹,并且在楚国做质子。
可是她为何要见自己?
见她有些动容,容邪用深不见底的目光看着她,似懒非懒地淡道,“如今容檀已死,作为容国派去的质子自然毫无用处,不过你若不想见她,那么她回到楚国便只有死路一条。”
听罢,苏初欢转过身,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面无表情地从唇缝挤出两个字道,“我见。”
仿佛意料之中,容邪的眼底看不出神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逼这个女人做什么她不愿意的事,而事实上——
他不过是想让她好好活下去,而容檀的妹妹容灵,大概是她唯一想亲近之人。
只是他的用心良苦,她永远不会知道。
……
月落亭。
容邪离开前告诉她,容灵刚刚从楚国回来,现在在宫外的亲王府落脚,现在正赶往宫里,过一会儿便会到。
而苏初欢坐在那儿,没有半丝理会他的意思。
最终容邪走过来在她额间印下一个微凉的吻,便离开了。
苏初欢蹙着眉,狠命想擦掉他留下的痕迹,他以为他做点好事就能弥补夺走容檀的江山这种谋权篡位,大逆不道的罪责?
她缓缓垂眸,往后容国要比以往更加繁荣昌盛,这才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