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容邪似有若无地抬眸瞥了一眼那明晃晃的龙袍的男人,这话如同床第之间的私语,偏偏在大庭广众没羞没臊地说出来,但因为说这话的人是当今皇上,任谁也没这个胆子有半点意见。
他,也不例外。
苏初欢听罢,愣是揣紧了小手,这话平日里私下说便罢了,他不要脸她还要呢,可是见没人敢说什么,她只能硬着头皮地走到了他身边落座。
这时,皇太后为了将皇上的注意力从苏初欢身上转移,便笑意盈盈地开口,“今日皇上特意为太傅和睿亲王摆下庆功宴,庆祝两位爱卿为击败突厥劳苦功高,哀家今日也很是高兴,能看到突厥灰头土脸地从我容国边境败军而逃,太傅不如你跟众爱卿谈谈击败突厥的事迹?”
“回太后,击败突厥全靠了我军骁勇善战,皇上龙恩浩荡为我军在京城鼓舞士气,并非臣等的功劳。”慕容恒如是说,目光炯炯自然也是有为自己国家胜战的自豪的,“臣便说说一二。”
听罢,皇太后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余光瞥了一眼慕容尔岚。
慕容尔岚会意地垂眸,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难得庆功宴这么好的时机,什么都不做实在太可惜了,她不会让右昭仪那个小贱人又和皇上和好的,哪怕是扶着另一个女人上位!
而慕容恒则意气风发地爽朗道,“突厥人最擅长的就是马上作战,于是臣和睿亲王便一同想了个法子,在荀南必经之路上布满了钢丝,先将马匹全部搁落,这样突厥人便犹如老鹰失去了翅膀,飞不了的老鹰再凶猛,只要布阵没有问题,以十敌一,我军都占有绝对的优势!”
说着,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身旁的容邪,眼底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丝敬佩,“不过睿亲王提议,以我军最少的损失战胜突厥,便启用了奇门遁甲排兵布阵,将从未见过此阵势的突厥大军打个措手不及,敌军无法稳住心神,越战越乱了军阵,而我军的士气越来越强,最终将突厥大军一举攻下,真是痛快人心!”
话音刚落,众朝臣亦是听得酣畅淋漓,心里对太傅和睿亲王多了分敬佩,就差拍手叫好。
而一直听着的容檀却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这个年轻帝王,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容邪却看出了那漫不经心的眼神里的杀意,随即温淡道,“这是太傅的计谋,臣只是在太傅身后支援罢了。”
见他这么说,慕容恒才从那酣畅淋漓的战事中回过神,他也看到了皇上的神色,他一时不小心竟然当着皇上和众朝臣的面,夸奖了睿亲王,睿亲王和皇上一向是死对头,他这么说无异于给皇上拆台。
这么想着,慕容恒连忙补救地应道:“睿亲王太过谦虚了,当然这全亏了皇上将睿亲王送到臣身边支援,才能赢得这场战役,皇上才是赢得这场胜利的重要关键。”
他难得拍马屁,就是为了让皇上消气刚刚所说的脱口而出的话。
容檀却丝毫没有领情,“不必阿谀奉承,这是太傅和睿亲王的功劳,朕等会会一一‘赏赐’两位爱卿。”
“谢皇上。”容邪和慕容恒异口同声,只不过前者没有丝毫高兴,后者则是兴奋和自豪。
这时,皇太后便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提议道,“皇上,不如先观赏一曲歌舞,为庆功宴给众朝臣助助兴。”
见容檀默认,皇太后便立即和慕容尔岚交换了下眼神,沉稳道,“宣歌舞。”
话音刚落,曲乐缓缓响了起来,这次的琴声似乎与往常宫中乐师有些不同,如涓涓流水般四溢震荡开来,仿若震颤人心的令人不由自主地倾心去听。
苏初欢缓缓敛了眸,能够弹奏出如此琴声肯定非同一般人,而刚刚皇太后和慕容尔岚的对视正巧被她看到,看样子不是一曲普通的歌舞。
而她抬眸的瞬间,和容邪有了一瞬间的交错,她不知道明明应该看歌舞听琴声,他怎么朝着她这个方向看,他是想暗示这场歌舞会和她有关?还是她看到这场歌舞会有什么大反应?
不过苏初欢平静得和他错过了视线,望向了这琴音轻雾缭绕中鱼贯而入,进入大殿的白衣舞姬,看上去虽然各个身段妖娆,但歌舞配合之间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比起舞蹈,琴声反倒更加吸引人。
但有些朝臣便盯着舞姬的身段目不转睛,摆明不是看歌舞而是看那妙曼的身段,就差直接扑上去了。
苏初欢看了一会儿,便收回了视线,缓缓抬手给自己斟酒,轻抿了一口,才记起御医说过她脸上的伤不宜喝酒,便没再多喝。
她不经意瞥过一旁的容檀,只见他一眼都没有看她,而是和朝臣一样在欣赏着歌舞,可是他越是这样,她便越觉得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而正在这时——
她听到了琴声骤然停下,苏初欢便下意识和众人一样朝着大殿上看,方才还在弹奏琴声的乐师却出现在舞姬之中,一身红衣妖娆艳丽得动人心魄。
瞬间,便吸引了大殿之上所有人的注目。
当苏初欢看清了那个女子是何人时,终于知道慕容尔岚和皇太后刚刚的暗示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了这个女子身后到底有什么后盾,怪不得能让程成将画像呈上给皇上看。
只是她没想到慕容尔岚的性子,竟然肯让别的女子到容檀身边。
大殿上,舞姬白袖随着她而动,红衣女子仿若如云絮般柔若无骨,步步生莲的舞步轻描淡写,却铿锵有力,令人酒不醉人人自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