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幽静的红湖边伫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陈栋已在湖边等了两个时辰,要等的人却迟迟不来,他的心,也由一开始的期盼紧张变为惶恐不安。
他不会,不来了吧!
陈栋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他以为,那人念着旧情,定会赴约。
却忘了,两人如今是对立的“敌人”。
自己无意对付他,对方却未必这样想。
他也疑虑,那人真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吗?
一模一样的脸,神情却截然不同,更像是用着一个躯壳的两个不同的灵魂。
这个疑虑像一场酷刑,折磨着他,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清楚,好摆脱这种煎熬。
他更想近距离地看一看那梦中的容颜。
月亮西斜,夜色似乎更暗了,已到丑时,他不会来了吧!
陈栋这样想着,一张脸比夜色还要黯然,带着难以言喻的失落和忧伤。
就在他转身之际,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他竖起耳朵,唯恐自己听错了。
“踏踏”地,像叶子落地那样轻盈,又的确是人的脚步声。
他猛地转身,果真看见一个白影从林间走来。
他步履舒缓,走的却不慢,很快,便步出树荫,和他一样沐浴在如洗的月光下了。
而他,也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张魂牵梦绕的美丽脸庞。
艳若春花,皎若白月,海藻般的长发随意披在身后,比起白日,少了几分杀伐,多了几分清冷,好似月宫中的仙子。
这是他熟悉的脸,却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
他周身的气息太过冷酷,贵气逼人,高不可攀。
可当他对上他的眼,如三月桃花般的眼,透明如冰雪,艳丽如落樱,比湖中水更清澈,比子夜更宁静。
他知道,这就是他想找的那个人。
“淳儿!”陈栋上前一步。
对方却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来,不远不近地看着他,平静的眼眸透着淡淡的疏离,又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淳儿了!
陈栋迈出第二步的腿硬生生地缩了回来,站定,目光柔柔地看着他,笑容腼腆又紧张,还有些不知所措,“淳儿!”
厉淳微微皱眉,目光凉凉地,“郑龙义子,威远将军陈栋?”
只战场上一眼,他便认出了眼前之人。
两年不见,对方长高了,长大了,如果从前是一座小山,如今便长成了一座“大山”。
厉淳已十分高挑,此人竟比他还要高出一个头,一身短打,赤着的胳臂儿比他的大腿还粗,黑黝黝的,泛着油光,就像钢作的筋,铁打的骨,蕴藏了无限的爆发力。属于军人的刚强硬朗在他身上彰显得淋漓尽致,隐隐透出一股威严和正气,这是一个耿直的人,更是一名天生的骁将。
陈栋笑容一滞,很快又咧开了嘴,带着几分亲昵道:“我是陈栋,更是陈虎!”
当初他与同村的伙伴一道从军,辗转到西北郑龙麾下。
从底下的小兵做起,因在对抗蛮夷的一场战役中表现出色,为郑龙赏识,升为他的亲兵。
他虽然性格憨直,打仗却颇有天分,又生的人高马大,力大无穷,渐渐得郑龙器重,做了他的义子。
郑龙将他当接班人培养,嫌他名字不够大气,便改名陈栋,取国家栋梁之意,可见对他期望颇高。
这几年来,他跟着郑龙出生入死,虽然屡陷险境,却得到前所未有地磨练,不但实力如风见长,也颇具大将之风。
只是,在这人面前,无论平素多么沉稳持重,都只有破功的份儿。
本该是严酷的脸庞在一笑之下,完全变了味儿,变得憨傻,呆憋,似乎又变回了当初那个老实巴交的乡下小子。
厉淳的眼色有些奇异,嘴角勾起一丝凉薄的弧度,“你知道我的身份?”
陈栋想了想,缓缓道:“昭军主将?”
三月前,青军与郑军正式交锋,昭然却趁机攻入风陵西北。
风陵虽处在内战之中,但郑龙也不能忍受外敌趁虚而入,蚕食本国国土,奴役本国百姓,于是暗地派陈栋率领五万精兵北上抗昭。
自从他对上昭军,大小战役也打了不下十次,昨日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敌军主将。
穿那样耀眼的战甲,处在最中心的位置,还能全权指挥战役。
除却主将,他不作他想。
可厉淳的问话,又让他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
却听厉淳道:“朕是昭然的皇帝。”
这一瞬间,他气场全开,属于帝王的气势如泰山一般倾轧而来,竟让这位身经百战的少年将军有了压迫之感。
陈栋握紧了拳头,嘴唇紧抿,眼中有惊讶,又有些了然,笑容却多了几分苦涩。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自从在战场上认出厉淳,他便作出了无数猜想,越猜心中越是不安,遂放弃了。
也许,他心里也知道真相未必是自己想要的,采取了逃避的态度,该来的却始终躲不过。
半响,陈栋缓缓松开了拳头,望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绽开了熟悉的笑容,“这里不是战场,我不是陈栋,你也不是昭皇,就当只有淳儿和陈虎,好么?”
他的语气有无奈,也有讨好,甚至带着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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