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群成为韩奕进攻红酒街的关键一人,很有些机缘巧合。
其实韩奕只是大致想到要在车工所插一脚必须从红酒的批发权入手,可他并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接洽了几家供应商,一提到此都讳莫如深,连连摇头摆手,好一点的含蓄推辞,不耐烦。
起初韩奕天天泡在“小李堂”,这是伍均的根据地,也是红酒街最火的一间夜店。那天韩奕照例要了杯酒就猫下来呆着,刚一坐稳,只见对面台的几个客人因嫌酒品不好吵闹起来,场地经理极力安抚,才将事端平息。可韩奕发现,这个“白衬衫”自己认识。
也就是几天前,他曾慕名找小超改车,被小超横眉立目的赶出铺子。他□是一部老款的川崎f320,以韩奕看,这车就是装了氮加速也绝跑不进时速150,别说赢比赛赚钱,能不能把他带到终点都成问题。
一杯酒熬到打烊。
韩奕在路灯下等着肖群。
对于地下赛车手来说,追求速度就是追求金钱,它永恒不变,也无法改变。肖群自然不例外,如果不是为了钱,他或许再也不会骑车,可惜的是这夜幕下的车赛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的最佳战绩是前年在c组1:15:65的最快圈数。虽然现在他的右手腕骨里有一根五公分的钢钉,再也无缘锦标赛,可他也绝对想不到,在燕子坝水库他连能被人记住的名次都拿不到,更何谈奖金?
韩奕提到小超,肖群隐约记得那天在改车铺子的角落里是坐着这么一个人。他笑了,问他有什么事。
有时候,人生就是交易,拿出什么换来什么,既简明又公平。
韩奕说:如果想赛我给你车,找车队捧你。如果急用钱,明天就给你打到账上去。当然作为交换,肖群明白,自己得办值这些钱的事儿。
至于什么事,韩奕没说,他还不急,时机还不到。
韩奕等得时机是荀渐砸擂。
二十四场全胜,这个赛季末,荀渐终于站在了伍均对面。
其实每一季的擂台争霸对于伍均来说就是一场秀,一场让自己癫狂的秀。他十岁开始练体育,已经习惯了竞赛场上的尖叫和光环,更沉迷征服对手的感觉。
擂台赛与莆田的赛制一样,攻擂方下注,擂主弃注则当场交出拳王腰带,否则必须跟。
在以往,攻擂手通常是十万八万的赌注押过来,这对伍均来说就是洒洒水的分量,不但跟,兴致到了还会加码。而荀渐的赌注是他的身份证,他的身份证躺在红色锦缎包裹的精美盒子里,他把他推到赛会主席面前,郑重的说:“我赌命。”
赛会主席的下巴差点掉下来,嘴巴张的巨大,半天才说:“外面几百人下注,你怎么赌命?”
荀渐说:“我若输了,对穿手掌,再也不打拳,任由赛会处置。我若赢了,三天之内,他跟我再赛一场,无限制生死场……”说着呲牙一笑,“……今晚,绝不耽误大家赚钱。”
赛会主席木讷的点点头,这注出的滴水不漏,倒是给足了各家方便。以往也有在拳台上寻仇发狠的,最严重的一拳擂在太阳穴,选手当场毙命。可从没有说打了三个月二十四场就为要打赢了好约生死局的。
金贵总是无声无息的就会出现在休息室,这次又是,是赛会主席收了荀渐的锦盒跟伍均交底的时候进来的。他大刺刺的在荀渐身后坐了,直奔主题,“伍均有七年的职业散打经验。”
荀渐略一怔,转向金贵说:“贵哥,上个月十七号,被我七节全胜的金牙俊不也是打职业的?”
金贵吐个烟圈儿没说话。
荀渐呵呵一笑,接着说:“小田不也是职业的”
金贵听出舷外之音,突然觉得无趣,起身想走,荀渐又说:“贵哥想让我赢,我一定会赢,只是……”
金贵乜斜着荀渐说:“只是什么?”
荀渐笑道:“只是猜不透,贵哥为什么也伍均被玩死?”
金贵也呵呵一笑,拍着荀渐的肩膀说:“年轻人,太聪明了不好。知道的多了也不好。你专心砸他的擂,我看好你。”
其实,没有人比荀渐更清楚地自己怎么打出二十四胜的,其中至少两场他没有胜算,就是金牙俊跟小田,可这两场他却赢得不着痕迹,不显山水。这里面,金贵做了什么是不言而喻的,那么……
不容荀渐想太多,赛会主席跑了回来,他说:“跟注!”
“小李堂”酒吧,一群年轻人在庆生。
新开一瓶皇家礼炮21年,寿星给大家分了,端杯仰脖,一饮而尽。可还没咽下去,就都纷纷喷吐出来——
“我.操,这酒什么味儿!”有人骂。
“经理、经理、找你们经理来!”有人嚷。
“哎、哎,喂,悦悦,你没事吧,悦悦,悦悦……喂喂,快来人,悦悦晕倒啦……”不知酒有异常的女主角喝掉了整杯,她是咬着牙喝的,真心没想到这么贵的酒,这么难喝,可是酒还没有全流进胃里,她就一阵胸闷憋气,瘫倒在沙发上。
七节制,已经打了六节,三比三。
局面只能用惨烈来形容,两个人都挂了彩,伍均的嘴角肿着,嘴巴合都合不上,荀渐的颧骨上开了口子,血正往下滴。气氛更是史无前例的热烈,喊声、骂声、口哨声混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