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富春被抓住,皇上连高黎王子被偷梁换柱的事情都审出来了,那么丰家便注定要灰飞烟灭了。
丰皇后的心里千回百转,最终也只是淡然一笑,说道:“皇上千古明君,怎么忘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臣妾把那高黎王子弄出来,自然是因为一笔巨大的财富。”
“什么财富?”皇上皱眉问。
“自然是高黎族的宝藏。”
“哼。”皇上冷冷的瞥了丰皇后以眼,没说话。
大运建国初期的传言,说高黎族雪山之中有一笔巨额宝藏,是前朝皇室留下准备起兵收复河山的费用。也有人说那是前朝某位王爷准备起兵造反的军费,只因时机一直不到,造反大计被蹉跎了,藏宝图落在了高黎人的手里。
但不管哪种传言,都引得各路英豪汇聚雪山,经过将近百年的追寻,至今没有人寻得宝藏。皇上早就把这事儿定位子虚乌有了。
丰皇后却继续说下去:“康平跟我说,藏宝图就在高黎王子的身上,所以托人带话给我,务必要留他一条性命,他日得了宝藏,愿与丰家同分。”
皇上犀利的目光扫过来,冷声问:“你丰家已经位极人臣,而你贵为皇后,难道会在乎什么宝藏?你贪图那些黄白之物,是想给谁当军费拥兵造反吧?”
丰皇后淡然一笑,说道:“皇上子孙满堂,臣妾却没生一个好儿子。臣妾造的哪门子反呢!”
“你对东倭使者下毒,不就是想挑拨朕跟东倭之间的关系,逼他们出兵,然后再伺机而动吗?”皇上冷笑道,“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丰宗邺那个老贼因地震被砸死,你们父女的一盘好计划被朕给掀了出来!”
丰皇后冷冷一笑,没有说话。
皇上的火气却再次被激发起来,他抬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起身走到皇后的榻前,怒声质问:“朕与你几十年的夫妻,自问带你不薄。朕在一天,你稳居中宫母仪天下,纵然朕先你一步而去,你也是无人撼动的母后皇太后。你为何要如此待朕?为何?!”
丰皇后哈哈冷笑,笑得眼泪横流,方吸了一口气,恨恨的说道:“说什么几十年的夫妻情分,当初皇上还未曾登基之时,便早已经防着我们丰家了。那时候,我的琀儿才只有三岁啊!皇上看着他在我的怀里慢慢咽气的时候,夫妻情分在哪里?!”
二皇子云琀,皇后嫡子,三岁夭折,死于鸩毒。
“皇上以为事情做得慎密,就永远不会有蛛丝马迹吗?”丰皇后冷冷的笑着,“我始终不知道,亲手杀死自己嫡亲的孙儿是什么感觉!更不知道身为父亲,看着儿子惨死又为何能无动于衷!”
皇上忽然背过身去,仰着头看着头顶上华丽的藻井,许久不语。丰皇后却再也收不住,干脆推开被子下了凤榻,只穿着一袭单衣走到皇上面前,连声责问。
凤仪宫门口,大太监怀恩像是老僧入定一般,眼观鼻鼻观心,对内殿里帝后的对话充耳不闻。
许久,皇上才从内殿里出来,怀恩赶紧的跟了上去。
凤仪宫寝殿门外,大片的雪花飘飘扬扬的落进来,廊檐下墨玉台阶上一片雪白。
皇上立在玉阶之上,眯起眼睛把凤仪宫里的一切扫视一遍,方缓缓开口:“皇后丰氏,出言不逊,忤逆朕躬,不贤不慈,挑拨皇室子孙险祸起萧墙,如此阴险女子不配母仪天下,自即日起,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囚禁冷宫,令其静思己过。”
怀恩躬下身去,用他那千年不变的公鸭嗓应了一声:“是。”
云琼哭着上前去扑倒在皇上脚边,哽咽道:“父皇!母后还病着!您怎么能这么绝情!”
皇上皱眉看了跪在地上的女儿,慢慢地弯腰伸出手去把她从自己的身上拉下来,吩咐旁边的宫女:“送四公主回去!”
宫女不敢多说,忙上前来左右架起四公主便往外走。
“放开我!放开!”云琼疯了一样挣扎。
皇上却像是没看见一样,一步一步下了台阶,踩着寸许厚的积雪缓缓地离去。
怀恩弓着腰默不作声的随着皇上刚行至凤仪宫的宫门口便听见身后一声惨叫:“母后——”接着便有宫女们连声喊道:“不好了……皇后娘娘自缢了!”
怀恩看着顿住脚步的皇上回头看,便欠身低低的问了一声:“皇上,这……”
皇上脸上怒色未平却又生气一股哀色,却最终还是冷哼了一声,说道:“朕已经下旨褫夺了她的封号,谁还称她为皇后,便是忤逆之罪。”
“是。”怀恩再不敢多问,搀扶着皇上上了龙辇,缓缓离去。
皇后丰氏被废的旨意当天便昭告天下。
如果说皇上赐丰宗邺谥号‘侫’字让文武百官开始猜测丰家这艘大船是不是要沉,那么废后的旨意无疑便是一道巨浪,直接把那艘大船掀翻,沉入海底。
一时之间,文武群臣都沉不住气了。那些跟丰家素来有瓜葛的大臣们开始闭门焚书,把这些年来跟丰家来往的证据全都付诸一炬。而那些素来与丰宗邺不合的人更是蠢蠢欲动,想尽千方百计搜罗证据上奏折,参奏丰家揽权,受贿,结党,营私……
姚远之一心赈灾事宜,对丰家的事情反而不闻不问。回到家里也是累的一身骨头散了架,对此事更是闭口不提。
不过他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