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阮一下子被噎住了,进来皇宫的一路上她满脑子只想着让百里溯救人,却没想过他会不会救。
现在麻烦来了,他明明就能救,偏偏不愿意救,俨然又将皮球踢给了她。
苏阮何等灵透之人,他的一个眼神,她已然明白他的想法,回头,看一眼御景兰。
御景兰听到百里溯拒绝,跪下苦苦哀求:“陛下,求您救救父王!父王他当初伴在先帝左右打天下,为王之后也一直为云岚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求您发发慈悲,救救他……”
百里溯安然如山的坐着,连多给她一个眼神都吝啬,不论御景兰如何哀求也不为所动。
苏阮实在无法坐视不理,悄悄的挪动脚,轻轻踩了一下御景兰的手指。
御景兰抬起脸,看见苏阮的嘴型动了动,恍然大悟:“圣君陛下,只要您能救父王,任何要求臣女都能答应您!”
百里溯这才微微撩起了美丽的眼睛,清瞳中一抹幽深晦暗的光芒:“是吗?你确定是任何要求?”
苏阮真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提要求她完全能理解,可御景兰毕竟是她最好的姐妹,好似是她和圣君在一唱一和的故意谋害礼王府似的。天知道,她只是一心想救礼王而已。
御景兰焦急道:“是,任何要求!但求您能救我的父王!”
就算是傻子也听得出圣君早有打算,只看她能不能接受了。
百里溯也不拐弯抹角了,轻声道:“礼王府的月印。”
御景兰背脊一冷,脸色都变了,呐呐的看着百里溯:“月印由我父王亲自执掌,即便是臣女也不知道放在何处。”
百里溯微微眯起了凤目:“你知道,朕要的不是一块破牌子。”
御景兰冷汗涔涔。皇族要收缴王府的军权!天啊,几千年来王府都有独立的军权,皇族这样是什么意思?!
御景兰艰难的辩驳道:“陛下,并非臣女不愿意答应您,这种事,岂是我一个女儿家能做主的……”
百里溯冷淡的看着她。他当然不会信口开河的提要求。礼王府入朝从政以来,出征的机会几乎就没有了,养着一大支军队纯粹是浪费粮食,没有发挥过任何实际作用。把这支军队交给他,他能让他们找到军人真正的威严。而对礼王府内部而言,御景兰这一辈人之中,唯有御景兰和已故的长子御景华出征过战场,军权,她手中一定有。
“拿到月印,再来找我救他。”百里溯毫不留情,目光冰冷而强硬。
御景兰被逼的几乎要崩溃。她求助的看向苏阮,苏阮却只是略带悲悯的看着她。
不是苏阮不想帮,而是帮不了。
百里溯要收回王府的军队,这种念头绝不是一瞬间产生的,恐怕他深谋远虑、筹谋多时。
苏阮犯不着为一件已经成为定局的事情与皇族对着干。即便没有今天的事情,也会有以后,无可避免。
御景兰从苏阮的眼神里读懂了她的意思,这事得看她自己。她的目光望向还昏迷不醒的父亲,年迈的父亲脸色苍白,呼吸微弱,这个架势真的是撑不了多久了。刚才御医也说,礼王熬不过这几天。她这一刻的迟疑,换来的,也许就是永远无法挽回的代价。
对父亲的担忧总归是战胜一切其他的情绪,御景兰咬着牙道:“好,我答应您,我会把月印……家族的军队,转手皇族,只要您能救父王。”
“礼王倒是教了个孝顺的女儿。”百里溯微微一笑,指缝中探出三枚银亮的银针,分别扎入礼王颈部的三处穴道。
青烟袅袅从礼王的颈部腾起,他借由银针将内力传输给礼王。
御景兰亟不可待的上前了一步,发现礼王的呼吸沉稳了些,但是还是没有苏醒。
百里溯传了少许内力就拔出银针:“朕暂时压制住了他身上的毒素,至少三个月内安全无忧。朕期待你的表现,御景兰。”
御景兰大喜。三个月,太好了,能拖三个月,一切都有转机。她忙叩谢。
百里溯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唇角浮起浅淡的弧度:“你先去吧,朕与晗灵说会话。”
御景兰带着礼王先行离开。
百里溯瞧着苏阮一句话也不问,便不由笑了一笑,这丫头,还真是沉得住气,没辜负他的器重。
百里溯道:“礼王久病缠身,毒根深种,即便是解毒,也时日不多。这三个月他虽然能活着,但是任何事都做不了。”
苏阮心底一惊,道:“是吗……”
她在盘算墨宸回来的时间,可是算来算去发现自己对他的去向、要去多久一无所知,也根本无从推断出任何结果。
百里溯道:“为何那么关心礼王府?”
苏阮信口道:“你也知道,我跟阿兰很要好,她家的事,我怎么能冷眼旁观。”
百里溯颇有深意的打量着她:“呵,也是。阿阮,礼王府的人很是信任你,这三个月,烦请你替我盯着礼王府。”
苏阮一愣,她是帮过百里溯不少忙,可由他主动提出来,还是头一回。
她狐疑的抬起脸看着他,他也定定的望着她,眸中一日既往的干净纯粹,看不出任何的企图。
苏阮点了点头:“好,我尽量。”却又咬了唇,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你还信任我吗,阿溯?”
皇族与王府之间如此紧张的关系,她是百里溯这一阵营的人,却和礼王府走得如此近,难保他不产生想法。
百里溯抬手来抚了抚她的长发,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