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谁对亲情残留一丝幻想而被杀死,那就是死有余辜。这世道想要活下去,就势必要踏血而行。
熊毅的眼中闪烁着熠熠的光辉,完全不同于一个文官平日里温和的眼神,而像是一柄嗜血的剑刃,即将出鞘。
平王满脑子惦记着宋离的事情,也未曾注意到熊毅的异样,十足兴奋的说道:“爱卿你也知道,本王子嗣兴旺,有那么多儿子,整整八个!本王最不缺的就是儿子,宋离那蠢货还以为作为嫡出的身份多高?只要本王愿意,马上就能把他变成庶子!在平王府,任何人想要逾越在本王之上都不可能!若非顾虑到自身安全,本王当真想手刃孽子!……”
平王滔滔不绝的夸耀着自己,熊毅面带微笑的认真听着,也不多话,只是目光偶尔瞄向窗外,看着天空。
楼下忽然传来一阵惊喜的呼喊:“烟火,快看,放烟火啦!”
“好漂亮啊,我都好几年没见过烟火了!”
远处的天幕中绽放一朵红色的雪莲,赤红的颜色如火一般夺目,在暗色的幕布天际,妖艳异常。
熊毅抬头看着烟火,忽的微微一笑:“这盘棋终于下的差不多,该收场了。”
“收场?”平王没明白他的意思,狐疑道,“熊爱卿所言的收场的何意?”
熊毅道:“收场,自是作为这局棋的结尾。今晚是龙舟佳节,微臣给王爷准备了一份薄礼,望王爷笑纳。”
平王笑:“你有心了。不过是个小节,犯不着送礼。”
熊毅道,“礼,到了吗?”
外头的侍从回话道:“已经到了,大人。”
熊毅道:“拿进来给王爷看看。”
一个不大的木箱子被侍从托在手中拿了进来。
木箱先交给熊毅,熊毅又转交给平王,“王爷您拆开看看,一定喜欢。”
“一定喜欢?”下了棋还有礼,平王心情不错。他当着熊毅的面将木盒的盖子打开,船舱里的光线不太明亮,借着月光仔细一看,突然双手一抖,木箱子从手里翻腾而出,两只血淋淋的手掌也随之翻到在地。
其中一只手掌的食指上还带着一只翠色的玉扳指,这,不正是他前不久赠给宋离的东西?
平王的第一反应是熊毅要拿宋离的事情做要挟,逼问他获取什么有用的东西。
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对,熊杰很清楚,他老早就希望宋离死了,还何必寄两只手掌这么麻烦?
不,不是熊毅,眼前的这个与熊毅面容一样的人,他是……
宋瑾两个字从脑袋里冒出来,平王的腿脚就开始发软。
他的双眸死死的盯着熊毅,想要从这张脸里分辩出宋瑾的模样,可是对方的脸的确是熊毅,丝毫也看不出破绽。
他突然想起被下葬的“宋瑾”,他也是横看竖看有些不对劲,但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却怎么也看不出来。
当下也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他急道:“……来人!”
“熊毅”冷冷笑道:“这只船从开始就在我的掌控之中。”
“宋瑾?!不可能,你手下所有的人马都已经收缴,还有谁会帮你?!”平王狠狠道,“来人!”
“呵……你叫破嗓子也无用。”宋瑾撕掉脸上的假面,逼近自己的父亲。
不可能……不可能……自己的人被悄无声息的换了,他居然毫无察觉!一定有什么问题,他没有发现!平王的心底翻江倒海,随着宋瑾的前进步步后退,直至无路可退时反手想攻击宋瑾,却被宋瑾轻易的擒住双手,熟练至极的一扭,平王瞬时发出一声狼嚎,双手就这么直直的垂了下去,他愤怒的抬起脸,恶狠狠的看着宋瑾:“你敢动我,哈哈,我死了,你也别想坐上平王的位置,杀父之罪,这天底下的人会用唾沫星子淹死你!”
宋瑾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唇角,他似乎是在笑,可是表情却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入骨的寒冷足以把周遭一切冻结。澄澈的眼睛也完全抹去了过去的温情脉脉,像是没有感情的黑洞,泛着死亡和恶毒的气息。
平王不禁打了个寒战,环顾在自己周身的气息,像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若非这张脸和声音,他恐怕根本认不出这是他的儿子宋瑾!
经历“死亡”的他,脱胎换骨,浴血重生。
平王隐隐察觉到宋瑾今天是布了天罗地网在抓捕他,又怀抱着一定要杀死他的决心而来,想要逃生已经很难了,但内心仍旧不死心,只想着多拖延时间:“你手下那么点人,能成什么气候?现在宋离已经死了,只要我们父子和解,我马上就把你扶做世子!将来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平王之位只有你!”
“我过去就对世子之位不感兴趣,现在,就更加没兴致了。”宋瑾恶意的掐弄着平王的断手,欣赏着他用的呲牙咧嘴的表情,“我和岳丈大人就已经达成协议,以我诈死作为开始,一系列的步骤延续至今,一步步精心策划,图的,难道仅仅是世子之位?你也太小看我和肃亲王的心思了。”
“肃亲王府……原来你不惜一切的迎娶暮郡主,就是为此目的!……”
平王满心懊恼,当初其实他不同意这门亲事,是宋瑾不断努力争取,甚至为暮郡主弄了那场震动帝都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