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驳岸倏地想到梦中的情况,那个与史得元肖像特像的老人所处的环境:一排参差不齐的灰不溜秋的瓦屋前有个场子,屋里好像还有一堆麻绳。
他凭梦中的这个印象,带领两个民警在附近找了上十个村,相似的很多,却没有完全一致的。
有的门前有场子,堂屋里却没有麻绳。有的堂屋里有麻绳,门前却没有梦中那种形状的场子。他正欲放弃这件事,突然接到一个打鱼的汉子报警,说他在野鸭湖撒网时,感觉网住了很沉的东西,以为是一条大鱼,可是拉出水面,发现网住的是两条没有分开的人腿,都被水泡腐了,很恐怖没有身子和脑袋。
回驳岸带领几个民警火速赶赴现场,在野鸭湖上察看、拍照。他还请求县公安局巡警大队增员投入侦察工作。仅半个时辰,就来了两名巡警,各牵一只警犬,一只是杂色毛,一只是黑毛。
它们料是隔老远就闻到一股气味,直朝那双腐烂的大腿嗅了嗅。杂色毛狗哼哼唧唧,像是要用狗语与训导员交流它的想法。
训导员会心地一拍巴掌,杂色毛狗懂他的意思,旋即离开死者残留的尸骨,遂轻轻地一个腾跳,踏上一条土路,讨导员抓住套狗的拉绳跟着它走。
黑毛狗望着两只腐烂了的人腿“汪汪”地叫一阵,跟在杂色毛狗后面也跑了一段路。渐渐地近了牛家庄,来到一户人家的屋前,两只狗均不作停留,径直钻进虚掩的房门,牵着套狗绳的训导员当然也跟了进去。
回驳岸则没有立即进屋,他回忆梦中的环境与这户人家屋前的情状一模一样。他正要走进屋里去看,杂色毛狗就衔着一根麻绳出来,黑毛狗也跟在后面出来,嘴里没有衔麻绳,依然发出“汪汪”的叫声。
两位牵狗的训导员对站在场子上一副沉思模样的回驳岸不约而同地说,回所长,野鸭湖里打捞起来的肢体残骸说不定与这警犬所衔的麻绳有关。
我也是这么想。回驳岸说着,这更加引起了警觉。他旋即进屋,与户主打个招呼,就走进堂屋,发现有一大堆麻绳放着,这与他梦见的情景一模一样。
回驳岸带领民警从这户人家的楼上找到主人牛太兴。躺在一张铺上的牛太兴自称不舒服,望着回驳岸说,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吗?我牛太兴好像没犯什么事。回驳岸联想到史得元失踪一案,就故意问道,你认识不认识史得元?
不认识。牛太兴说过之后,非常镇定,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楼下两只警犬不时发出的叫声让牛太兴不自在地皱眉。回驳岸再问,你说的可是真话?牛太兴点头。回驳岸不客气地变换方式讲,要是你说了假话,我们用测谎仪能够测出来的。牛太兴说,那你们想测就测吧!反正我没事。
站在回驳岸旁边的一位警察说,史得元老人失踪如果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嗅觉灵敏的两只警犬不可能别处不去,就单单找到你的住处来。
难道世界上巧合的事还少了吗?牛太兴说着忽然坐起来,拉长脸接道,你们私闯民宅不对,知道不知道?
我们是执行任务。代替手下这么回话的回驳岸把警官证拿出来让牛太兴看。
牛太兴的身子哆嗦了一下,然后故作镇定地问,就凭两只警犬闻到我家里来,能证明史得元失踪与我牛某有关吗?
这时,一个民警望着他说,牛大爷,两只警犬找到你家里来的事暂且不谈,可是有群众举报你的儿子牛二开农用车把史得元老人撞了,但是没有把史得元老人送到医院治疗,却直接送到牛家庄你家里来了,现在不见史得元老人从你家里出来,失踪了,你能不能把他找出来?
没有这回事。牛太兴矢口否认。
牛大爷,你不承认可以,莫说你这么大年纪,我们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回驳岸望着他严肃地讲,你跟我们走一趟,送你到公安局去用测谎仪测一测。
牛太兴的身子颤抖得挺厉害,但嘴还是挺硬,他说,我不是说过,我没事。
你没事,你儿子就有事。现在案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我们就要将你和你儿子牛二都抓起来审讯。回驳岸不客气地讲。
一听这话,牛太兴崩溃了,但他把拳头一握,心一横,挺犟地讲,不谈了,我承认,史得元是我杀死的,与我儿子牛二无关,你们不要抓他,要抓就抓我,反正我七十多了,一把老骨头,枪毙都无所谓。
回驳岸联想到一个打鱼的汉子从野鸭湖打捞起来的两条人腿,不见身子和头颅等部位,到底被害者是不是失踪者史得元老人呢?因此,他进一步盘问,史得元老人与你有什么冤仇吗?你为什么要杀害他?
他与我没有冤仇,我要杀害他,主要是替我儿子牛二摆脱罪责。前不久我儿子牛二开农用车把人撞伤,送到县医院治疗花了十几万,把家里几条牛卖了都不够,还借了债,现在债都没有还清,他的农用车又撞了人,出了事,我怕事,就让儿子牛二把被撞伤的史得元老人交给我处理,我杀死了他。
牛太兴边说边穿好衣,从铺上下来。嘴里还讲出一番歪理:本来应该把史得元老人送到县医院去治疗的,但是我们家拿不出钱,我就只好瞒着家人和外人把人杀死,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哪知道还是被你们查到家里来了?算了,我杀人我偿命。
望着牛太兴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回驳岸本想斥责他的做法过于草菅人命,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只继续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