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边的各位姑娘们亦都打量着新入席的顾微娘,见她双眸清澈,犹如含着一汪秋水,又如闪着清莹的月光,再衬着发间珠钗,双肩上绣着的一双花上栖息着的蝴蝶,于雍容中含着些妩媚,煞是让人惊艳,不由在心中暗暗较起劲来。
“这位姐姐不知是哪家的?看着似乎有些面生呢。”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率先开口,她的模样长得很是不错,皮肤细嫩,瓜子脸,唇红齿白。
微娘微微一笑:“我姓顾,是九歌妹妹的大姐。不知这位妹妹高姓?”
顾九歌在家行三,这是女眷圈中都知道的。微娘这样一说,相当于挑明了她的身份。
小姑娘不被注意地撇了下嘴巴,道:“我爹是这里的守备。”
“原来是守备夫人家的千金,难怪长得这般让人艳羡,果然这通体的气派是一般人都比不上的。”微娘笑道。
桌上的暗流汹涌她不是感觉不到,只不过她现在对这些已经不再关心。那些小孩子家家的东西,她已经不想再陪她们玩下去。
她的眼睛,盯着更重要的地方。
守备家的千金出马之后,接下来这些小姑娘们个个都通报了一下自家,都是平日里与顾九歌玩得比较好的玩伴,身份倒是大抵差不多,基本都是本地富商家的女儿。
顾微娘毫不吝啬,夸耀的话张嘴即来,每人奉送了一顶妥妥的高帽,很快就把这些小姑娘们哄得晕头转向。
说起来,这些人的父母都是人精儿,她们平日里跟着父母在一起,心眼儿当然不少。但她们毕竟年岁尚幼,最大的也只是刚刚及笄,和微娘这种前世就活了将近三十岁又在皇权路上挣扎的老姑娘根本不是一个段数级别,让她忽悠也是理所当然。
姑娘们这边的桌上唧唧喳喳聊得热火朝天,很快就引起了夫人太太们的桌上的注意。
那些人的目光落到微娘身上,一个蔡姓商人的太太好奇地道:“那个姑娘……刚刚竟是没见过,不知道是谁家的千金?”
她这一单独提起,张氏不好再装傻,微笑道:“是我的不是。那是我的侄女儿,老太太殁后一直在家中服丧,前段时间刚除服的,在外面走动少了些,难怪老姐姐你不认得。”
蔡太太赞道:“别的不论,单看那相貌,体态,必是个一等一的,这一下子,倒是把我家那两个丫头全比下去了。”
张氏忙道:“蔡姐姐太谦虚了。说起来你养出的那两朵娇花,那才叫可人疼儿哩,听说上门说亲的快把你家门槛踏破了是吧?”
蔡太太面有得色,微笑着不再说话。
倒是守备夫人提了一句:“不知许过人没有?”
张氏脸一抽,道:“倒是没听说过。不过好教夫人得知,这三年尽是服丧之期,走动不遍,我便也没什么机会将她领出来。她父母早亡,这方面倒是疏忽了。”
她这话一说出口,太太们本有拉纤作媒的心便立刻淡了。
不为别的,只为那一句话“丧母长女难为佳偶”。
张氏心下隐约带着些得意之色,看了微娘一眼,又扫了桌上众太太们一眼,继续道:“我这侄女本还有个双胞胎哥哥。我顾家的二房自有相公顶着,但长房现在无人,我那侄儿尚未束冠,府里一应事务怕是只能让我这侄女处理。我估摸着,她大概是在兄长行了冠礼之后才肯考虑嫁娶一事吧?”
一听她这话,那些太太们彻底绝了攀亲事的心思。
男子一十八岁才行冠礼。
如果她要等那时才肯议亲,那都多大年纪了?
谁家好儿郎等得起?
“可惜了这相貌。”蔡太太啧啧叹道,一脸的惋惜,似乎她真的相中了微娘一般。
张氏打趣她道:“老姐姐,就算我这侄女当下便可议亲,你膝下又无适龄的男子,又有何惋惜的?”
她这话一出,桌上这帮人精立刻听出她对微娘的幸灾乐祸之意,那绝了结亲的念头再狠狠地打上三个疙瘩。
丧母孤女就罢了,等待兄长束冠就罢了,现在旁边还坐镇着一个笑面虎样的张氏,真把顾微娘娶回家,那嫁妆也不知道能剩下几个铜板。
这笔买卖太亏。
太太们的桌上话题已经转了一圈,换了新的。
姑娘们这边的热络却丝毫不减,微娘看着左手边一个长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的姑娘,问道:“不知这位妹妹是哪家的?”
那姑娘看着大概十四五岁,但梳的发式明显是及笄过的,当是十五了。她笑道:“我姓贾。”声音特别好听,听起来甜丝丝的。
微娘立刻想起她是谁了。
是当地布商贾家的女儿。
贾家统共便只这一个女儿,平日里极为娇养,微娘记得前世听说这女儿脾气极大,原本张氏曾打算将她说给顾三思,但这位贾姑娘听说顾三思右手残疾之后,大闹了一场,硬是把这亲事闹黄了。
最后微娘和兄长搬离了此地,亦不知道贾姑娘最后机缘如何,是否嫁了个称心的如意郎君。
没想到真人看起来是这么个娇怯怯的女子,看起来极知礼,说话也斯斯文文的。
这边热闹地说了一会儿,有仆妇进来报时辰到了,张氏站起身,其他的太太姑娘们立刻跟着站起来,纷纷向外走去。
等微娘进到大屋中时,所有的人都已到齐,守备夫人正手拿一柄象牙梳,打算帮顾九歌梳几下头发。
微娘看着那熟悉的过场不由有些恍惚。
前世她的及笄礼因着还未除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