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顺口些。一不当心,竟想了半夜呢……”
长莺挤眉弄眼、怪声怪气的模样,把罗巾儿逗得忍俊不禁,重重地打了她的肩膀头儿一下。“好一个坏人!瞧让二小姐听见了,不剥了你的皮?”她擦掉眼角笑出来的一颗儿泪珠,嗔了一句。
“我若是被剥了皮,你也好不了——”长莺嘻嘻笑着回应了她一下,又道:“你别说,二小姐这些天的功夫,还当真管了用了……我听说,好像老夫人找了安平侯府的舅奶奶,这两天就要带着二小姐去一个什么陶夫人家里作客……”
“对,我听说是一个侍郎夫人,了不起的官儿呢——”
两人聊得正开心处,没想到几颗圆圆胖胖的紫皮葡萄忽然飞过来,在她们头脸上连蹦了好几下,激起几声“哎唷!”叫声,这才咕噜噜地滚落了地上。罗巾儿忙喊道:“是哪个好姐姐打我两个?”
她们身后,半夏努力绷着一张脸,但终究还是没忍住,笑骂道:“两个小蹄子不好好儿在正明居伺候,来我们这儿嚼什么舌头根子!”
两个小丫头当即跳起来——罗巾儿也罢了,却有一颗葡萄在长莺头上破了皮,此时还往下淌汁水呢——二人拉着半夏一顿嗔怨,不依不饶,非要半夏拿出葡萄来给她们吃作为赔罪不可。
年轻小姑娘们的笑闹声传进了屋里,顾成卉拉开了窗子,忍不住也带了点儿笑意道:“半夏,你也别怪她们两个……二姐在那儿,又能说上什么话了?让她两个松散松散。”见两个丫头都露出了笑,她顿了顿才又问道:“只有二姐一个人随着舅奶奶去?”
这个可不知道了——两人面面相觑一会儿,罗巾儿笑道:“姑娘若想知道,我这就回去打听……”
她话音还没落,院门口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小丫头才一露头。未等说话先瞧见了长莺和罗巾儿两个,登时惊诧道:“原来你们两个在这儿!林妈妈找了半天找不到你们人——再不回去,林妈妈要罚你们了!”
她转脸见顾成卉也从屋里出来了,忙行了一礼笑道:“我替老夫人来传话,请姑娘后天准备准备,与二小姐、六小姐一道,随老夫人、安平侯府舅奶奶去作客……”
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倒省得自己跑一趟了!长莺与罗巾儿听了对视一眼,都忍不住乐出了声。
顾成卉笑着白了她二人一眼,应了一声知道了。又扬声吩咐半夏道:“你拿帕子给她包一包新鲜葡萄回去吃……”果然长莺、罗巾儿二人马上就苦了脸。
那小丫头却忙道:“姑娘还不急!方才林妈妈还叫我另外嘱咐您一句呢——”见顾成卉抬起了眼。她压低了声音道:“姑娘若是没事。这几日最好不要往前边去了。上次那位陈公子,听说又来了……”
啊?
顾成卉的脸色顿时也不好看了。
自从无意间撞见过顾成卉一次以后,也不知陈放然是天性执着呢,还是看不懂脸色——尽管顾老爷对待他的态度冷淡到近乎无礼。还是没有阻挡住他日日来顾府小坐的步伐。
此时顾老爷只觉得,连眼前上好的六安瓜片都失了滋味。
他砸了砸嘴,颇有几分无奈地望向陈放然。
陈放然今儿的打扮,可与前几日来闹事时完全不同了。他脱了那一身“浪荡公子标准装束”,换上了一件竹青色文士袍,他本来相貌生得也不坏,猛一眼看去倒似模似样。只是身上一些纨绔习气终究还是改不了——他才坐下没有一刻钟工夫,一只脚已经架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了,笑眯眯地对顾老爷道:“……老泰山一向都喜欢些什么。我下回给你寻了来作礼。……蛐蛐儿?养鸟儿不养?哦,你年纪这么大了,应该不爱这些东西……”
顾老爷心里滚动着无数种复杂情绪,一张脸越发僵了,简直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他咳了一声。道:“陈公子还是不要叫我老泰山了。若是传了出去,终究不免造成什么误会……”
陈放然一双眼睛在他身上转了转,神色有些冷下来。不过随即他又笑开了道:“有什么误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传出去也只是显出我对贵府五小姐的一片诚意……”
顾老爷头大了两圈不止,忙打断他道:“这话可千万不能随便乱说!你若有意,何不回家请郡主使了媒人来……即便你对小女有意,可自古都要讲究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你如今这样日日上门,当真于礼不合,对小女声名也有所负累。”
“老泰山这话可把我当傻子了!”陈放然虽然纨绔,可却有几分精明——他满不在乎地牛饮了一大口茶,拿袖子擦擦嘴道:“就算家母当真许了媒人来,到时候老泰山要是一口回绝了,以家母的个性,这门亲事便算作是完了。没有十分把握前,我可不敢请媒人呀……”
永福郡主个性刚强好面子,这一点只要稍微打听打听就知道。若是她主动为了小儿子开口提亲,却被立即拒绝了的话,想必会恼羞成怒的。
心里的小算盘也叫他看破了——顾老爷甚至不觉得恼怒,只是心情近乎惆怅地想着。如今顾七一毁,哪怕把老三、老六都算上,顾成卉也算得上是顾家孙辈里最后一张好牌了。这张牌怎么打、打给谁,他是要费好一番思量的——可不论将顾成卉嫁给谁,都不会是眼前这个永福郡主的小儿子。
陈放然本人叫他瞧不上眼还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永福郡主不过是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