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林深幽,四下里寂寂无声。/p
青荷、公孙羽垂头丧气的坐在两块石碑之上,茫然的远眺着一望无际的碑林。这林子从外看来,却也并不十分广阔,可一入林子,却好似泥入大海,无边无际,再也找不到出路。/p
“我们此次可是一直向着日头的方向,从清晨到此时,已走了快两个时辰,可为何依然在这林中,就算这林子再大,也该有个边际。”公孙羽望着两人一路走来开辟出的笔直荒草小径,奴奴嘴,道“这样没头苍蝇般乱走,便是等到我们走到老,我们的儿子又走到老,儿子的儿子又走到老,也还是在这林中打转。”/p
“呸”青荷啐了一口,斥道“莫要胡说八道,依我看,这林中并不像有什么阵法,而像是这林子在转动,我们看似向着日头再走,其实不知不觉便已偏了方位,只是在林中绕圈。”/p
公孙羽闻言一喜,差点忍不住便想亲青荷一口,“姐姐果然冰雪聪明,即是如此,我们反方向走便是了。”/p
青荷的面容却沉了下去,盈盈一指,“你有办法走出这片林子么?”/p
“这有何难?”公孙羽昂首道了一句,旋及便又软了下去,“可惜走的匆忙,未曾带我的如意百宝囊,否则内有各式法器,莫说是测出这片林子的动静,就算是御风飞行也能出了这片破林子。”/p
青荷闻言一阵冷笑,“玄真子所施法镇守之处,若是能让你这般小贼猴也能任意施法御风飞行,岂不儿戏?此地定有极为厉害的禁制,凭你的道法,绝不可能祭起法器。”/p
玄真子乃是大荒赫赫有名的大宗师,公孙羽不敢反驳,涨红了脸悻悻道,“我那百宝囊中有司南罗盘,即使不能飞行,我们认了方向走出去便是。”/p
青荷忽的像是记起什么,眨了眨眼睛,笑道“你的百宝囊能随人心意变化大小,也算是件宝贝,你却不随身携带,也不怕丢了去么。”/p
公孙羽脸色变了变,一阵尴尬,摸着脑袋低声道,“我说了姐姐不要生气,俗话说,捉奸拿双,捉贼拿赃,我那囊内,可全是赃物,若是被那不怕死的失主偶然拿住我,岂不人赃并获,到时任我巧舌如簧,也绝难狡辩。”公孙羽嘿嘿干笑着,掩饰道,“所以我把它混在几位姐姐的包袱里了,姐姐勿要见怪,我这给姐姐赔罪了。”说着话,真个撩了衣衫,便要做势跪下磕头。/p
这公孙羽油嘴滑舌,行事荒诞不经,却偏偏甚是讨人喜欢, 青荷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小贼,果然滑头,还好水姑娘心细,在我们行囊里发现了不是自家的东西,一猜便是你偷偷放的,此番已经托我给你带来了。”一探手,从腰后拿出一个小小的彩色包裹,在公孙羽面前晃了晃。/p
“啊,那真是太好了。”公孙羽一见真是自家东西,大喜过望,略略弯下的身子猛的跳起,一把抢过,打开察看去了,再也绝口不提赔罪之事。/p
青荷知道他只是做做戏,绝不会真个跪下磕头认错,也不点破,由着他去了。只见公孙羽拿出个画了无数条纹符号的龟甲,又拿了铜勺、日冕、罗盘等物事捣鼓片刻,又仔细向天望了望,这才一指前方道,“姐姐说的果然不错,这林子确是顺着中央自北向西缓缓转动,我们且往东南走,便是这片林子会转,我们也能回到正南方位。”/p
青荷见已找到出林子的方法,更不怠慢,跟着公孙羽往东南便走。/p
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公孙羽青荷两人展开身形,若两只大鸟,在石碑之上一掠而过,眨眼便已行了数里地。/p
也不知两人行了多久,公孙羽猛的定住身形,回过头来,原本嬉笑的神情,已是寒霜满面,颤声道,“姐姐,这林子有鬼,我已试了几次,无论我们如何变化方向,这林子也同时变化,我们依然在绕圈子。”/p
“什么?”青荷也是大吃一惊,“难不成这林子真成了精不成,竟能识出我们的意图。”/p
“我忽然觉得,我们周围有个人一直伏在暗处窥视我们?”此话仆一出口,公孙羽浑身的真元都流转起来,全神戒备的向四周望去。/p
哈哈哈....../p
就在此时,一阵爽朗的狂笑响起,这笑声初时豪爽,好似从天外而来,破开云雾,在这茫茫的碑林中震荡开来,千回百转,继而又变的狂妄放荡之极,如金戈铁马,踏遍了茫茫荒草,震荡着无尽的石碑,肆意的在天地间纵横。/p
在这荒山野岭,竟有如此真元充沛之人,这究竟是谁?青荷、公孙羽对视一眼,心中的惊骇惧意全写在脸上。/p
呜呜呜....../p
顷刻间,那笑声忽成了阵阵长啸,恰如同枯竭的干池,被骤然注入满溢春水,霎时碧波万倾,奔腾着自高崖之上飞流直下,溅起百丈的激浪,卷石拍岸,一泻千里,竟让人有种君临天下的气势。/p
“这声音......难道是书呆子?”公孙羽仔细倾听,却分辨不出究竟是谁,心中疑惑,不由问道。/p
青荷并不答话,一分银环,分开荒草,当先循着啸声寻去。/p
不远处的碑林之中,云逸放声长啸着,此刻他的神智已有些疯癫,他疯狂的在碑林中御剑厮杀,所过之处,一片狼藉,摧枯拉朽般将挡在身前的石碑荒草碾的粉碎,饶是如此,体内的真元非但难以宣泄,却反而有愈来愈盛的气势。/p
人之真元,来于炼“精”所得,而精的凝聚,绝非一朝一夕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