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耀祖之前与曾林约好要一起出游,于是早早地便赶着马车来找曾林,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自己一直在寻访的弃妻和她的家人,惊讶得都有些愣神了。
“公子,公子,你瞧瞧,那是不是原先的少奶奶和亲家太太舅爷们?原来他们真的进城里来了,可是他们明明知道公子一定会回府学,怎么不到府学来找公子呢?”进举惊讶了一会儿,道出自己心中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
唐耀祖也顾不得细想这些,惊喜地唤出了声,“雨娘,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他的声音,四个人都转过头来,岳母、大舅兄和小舅子都对他怒目圆瞪,满脸阴云,几欲将他看杀了去;可惟独那一道倩影,目光只如清风般从他身上一扫而过,脸上依旧是是笑颜如花,却没来由地让他心中竟是一阵沉痛,脑中闪过一个诡异地念头,眼前这个人,竟是半点全无他熟悉的感觉了,仿佛是被另外一个人占领了躯壳,绝不是那个会含羞带怯偷偷看他的那个人。
他心下暗自嘲弄了自己几句,“你如此待她,竟还异想天开让她如以前一般的待你,也太过异想天开了吧?”
他闭了闭眼,驱散脑中的杂念,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她还是那个模样,长大长高了些,不过看上去也没什么变化,只怕没怎么变的也只剩这容颜了吧?
又想起进举打听回来的关于她的消息,曾经跳河自尽,又背上了“无出”的恶名,受尽了流言蜚语的苦苦折磨,想必她是实在在村子里再也呆不下去了,这才一个人离乡背井来到府城的吧?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却无端遇到了这些事,一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吧?
他很想要去弥补她,可是心中也知道,她想要的弥补,他这辈子根本不可能做到;既然无法弥补,他见了她,便更应该保持沉默,这样才是对她最好。
可他心中实在舍不下她,加之义兄之前明里暗里鼓励了他一番,使他心里油然生出了一丝破镜重圆的希冀;心中打定了主意,他一定要再见她一面,亲口问问她,“愿不愿意原谅他?等他春闱高中再来接她回家?”
此番不期而遇,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了一句问候,“雨娘,我是严之,你还好吗?”
苏雨终于认真地多看了这男人几眼,只是目光依然如无波的古井,淡然、澄澈,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仿佛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你认错人了!”
苏雨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便不再理睬唐耀祖。然后完全无视自己亲娘、亲兄弟三人阴沉的面孔,皱起了眉,疑惑地问,“娘,大哥,弟弟,你们脸色怎么突然这么差啊?难道是饿了?其实我早就有点饿了,我们快进屋吧!我还没吃早饭就过来等你们了,再不吃饭肚子都要咕咕叫了。”
见三人还是立在那里,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苏雨很是无奈地,却又十分绝然毅然地道,“娘,大哥,弟弟,我不是早已经说过了吗?我们苏家跟那唐家早就毫无瓜葛,那人不过是个不相识的人,他眼花认错人了,与咱们没一文钱的关系。”
自唐耀祖一出现,苏陈氏三人心中便有些五味交杂,担心苏雨会承受不住,便一直在暗暗盯着苏雨,看她一直是一派淡然、恬静的模样,又听她这么说,心中阴云尽散,满心只剩下欢喜,脸色也渐渐舒缓,有了些许喜悦之色;苏陈氏轻轻摸摸苏雨的头,高兴地说,“闺女儿,你真这么想,娘和你兄弟就真正可以放心了。”
“妹妹/姐姐你真的想通了,这可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苏林苏清也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苏雨跺了跺脚,假装有些生气地说,“好啊!原来你们都不相信我的话,我伤心了!以后我也不相信你们啦!”
苏林苏清连忙低声讨饶,连连保证,“妹妹/姐姐,大人有大量,以后他们可再不敢了!”
倒是苏陈氏并不惧她,“鬼丫头,怎么,你还想拿捏起你娘来了?”
苏雨忙摇摇头,冲苏林苏清瘪瘪嘴,皱了皱眉,便又挽着苏陈氏的胳膊便晃便撒娇不依;四人自顾自地嬉闹成一团,完全忽视了唐家主仆二人。
唐耀祖听见苏雨那般绝然地诉说他们之间已毫无瓜葛,心像是被针扎一般的疼,傻傻站在那儿,说不出话,满脸悲伤。
进举可不管别的,见自家主子傻傻看着人不动也不说话,急了,“公子,少奶奶他们要走了,你还在发什么愣啊?咱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人的啊!”
唐耀祖被这么一嚷,从迷迷噔噔中清醒过来,连忙追上去,一把抓住苏雨的手肘,“雨娘,我回来晚了,你原谅我好吗?”
苏雨被唐耀祖硬是拉着不放,苏林苏清怒火一下子又冒上了头,看那样子,就要上去把唐耀祖撕扯开,苏雨忙吼了一声,“哥,阿清,你们都昏头了吗?娘,看着哥哥和阿清,这是要闹什么?”
先解决了自家人,苏雨目光一下子变得冰冷刺骨,说话也是冷冰冰,冻得人心寒,“公子,看你也是个读书人,圣贤书教给你的,就是当街欺负良家女子吗?”
在苏雨冷漠的目光注视下,唐耀祖只得松开了她,满面赤红地说,“雨娘,我怎么会欺负你?我回家知道这事后一直都在找你……”
苏雨却没心思再跟他废话,“公子,你不用再枉费心机了,你认错了人,你要找的人,已经随着清江的滔滔江水,不知去向何处了!小女子与公子,实在是毫无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