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存盯着他的小动作,有一些眼花缭乱,总觉得没什么勇气说话。
可季江影的时间有限。
提醒他:“你有什么事情要说?要是没事,我还有资料要看的。”
段存咬咬牙,还是说出来:“大少怎么才能放了安子析?”
季江影看了他一眼,飘飘的笑了嗓。难怪段老爷子每次提到他这个儿子,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的确是幼稚。或许是他们太老成,只觉得段存的脊梁骨或许都是软的。看段存的样子,该比季江然小不了几岁,年纪相仿。季江影若有似无的动了下唇角,他那个弟弟打小机智过人,比这个人不知强多少倍。
按了按眉骨:“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不是法官,她的案子是法/在审理。”
段存就有这个鲁莽的劲头。
“虽然你不是法官,不过安子析这个案子不是一直由大少暗自掌控着么,我爸打电话找熟人的时候,有人明确说起过。我知道大少和安子析的那些恩怨,一定很不想让她好过。”
季江影淡然的将话接过来:“既然你知道我不想让她好过,还来问我这件事,不是很无趣?”放下杯子,脆微的一声响,听他接着道:“连那些恩怨你都明了,还不明白我是无论如何不会让她好过么?”
段存被顶得哑口无言。
看到季江影眉眼肃整,有些慌了神。连忙说:“大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求你放她一马。她毕竟是个柔弱的女人,又才生了孩子不久。你们以前不是好朋友么,而且还有那么长时间的夫妻情份……”嗓音低下去,发现无处不在的纰漏,连他都不知道如何收场。有些话说出去,一定会引来他的不快,投其所好才是对垒时的最佳武器,而且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大忌。奈何跟季江影谈判他一点儿信心都没有,连脑子都是混沌不清的,根本没办法好好思考,更别说言词缜密。
四处都是不妥,一点点将自己陷进僵局,发现没办法再说下去。
季江影神色倒是平静,看他毫无章法的说话,就像人走路的时候,自己会便自己绊倒,让人哭笑不得。
只说:“你找错人了,你若想谈判,可以去找季江然。”
季江影拿起文件离开,不会再同这样跟他周旋下去。
段存颓败的坐在那里,耷拉着脑袋,无论如何都觉得难过,提不起兴致来,那种厌倦不是对别人,而是对自己。一直以来感觉自己呼风唤雨,就以为是真的耀武扬威,不可一世了。慢慢的,发现自己真的只是一无事处。这段时间赫然发现,自己竟什么都做不了。不怪段老爷子那样说他,一点儿本事都没有,只会没完没了的威胁自己家人,作个天翻地覆,以此达到目地。
这样窝囊,又无可奈何。
他没有抬头,只在季江影站起身的时候静静说:“我知道自己很没出息,跟你永远没法比,安子析她不喜欢我,哪怕一个瞬间,她都没有喜欢过我,包括为我生孩子,她也只是在算计利用我。到现在也是……我想,她一定是把段家当成了她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所以整个安家才会这样想要紧紧地抓住不放。我样样都不如你,不能像你一样什么都可以靠自己的本事得来,哪怕是救她于水火之中。我能做的,只是以死相逼,将我们段家闹得鸡犬不宁,让我爸不得不动作人脉帮我达成。除了这个,我再想不出救她的法子。我是真的喜欢她的,至少到现在,我从来没这样喜欢过一个女人。可是,到现在整个段家都无能为力,我爸他不再管我的事,我知道他是畏惧你们季家的。是我让段家变成一个大笑话……”可是,他真的很爱安子析,怎么办呢?
季江影已经出了咖啡馆。
段存坐在那里哽着喉咙掉眼泪,一个大男人做到他这个份儿上,跟个窝囊废有什么分别?
如今连自己的家人都要厌倦唾弃起他来。
可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心。
深爱一个人,本来就是种犯贱的事。明知道她有那样多的不好,也明知道她可能不会爱他。可认准的那一个,总会一意孤行。这是爱情里的通病,总有一个爱得深的,仿佛病入膏肓。
段存从没想过自己一个大男人有一天要像这样狼狈的痛哭出声,坐在空无一人的咖啡馆里,空气中弥漫氤氲的香气,他在那里痛哭流涕,引来店员频频侧目。
却已然什么都顾不上,陷在一个悲伤又绝望的痛触中,发泄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压抑与心酸。从来没有这样茫然无措过……
安家施加给他的,像座大山一样,是无望的灭顶之灾,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仍旧只是卑微的承受下来,或许这是他和那个女人唯一一点可以缝合的希冀,她会因此感念他?他就是这样想,所以甘愿像个傻瓜……
转首将家里闹得如此不宁的时候,谁说他就是没有感触的呢?从小是怎样被呵护纵容着长大,他比谁都能感同深受。明知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会像家里人那样爱他疼他,肯那样对他好,所以才会被他用作威胁的筹码。他装疯卖傻,他要死不活,每时每刻他都往死里作,看到段夫人泪眼婆娑,心里一根弦如同被撕拧着。如果不是失望透顶,段老爷子不会咬牙切齿的想要放弃他,指着窗口声嘶力竭,告诉他跳下去,跳下去一了百了,段家也才可以得到安宁。终于知道他这个儿子除了惹事和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