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他的人,永远只会将他当成一个利用的工具。爱他的人,却要被他反复折磨,直到失望透顶,心灰寂寥。
他就像一根杂草,被夹在石头的缝隙中,受尽风霜的洗涤,雨雪的凌虐。残败的摇曳着,永远只能这样,不会长成擎苍之势,只会枯竭败退。他觉得难过,心里灰蒙蒙的一片,其实是没有光的,即便真的有,他也看不到,只不过是他在拼命的想要企及而已。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仍旧微薄得连一个光圈都看不到。安夫人拉着他的手说:“段存啊,其实子析对你是有感情的,否则她不会给你生孩子,更不会寄希望于你……”
一定是假的,连光圈都算不上,安子析给他的温情,像星星像月亮,看着那样明亮,让他一心的往上奔,像嫦娥奔月那样,舍弃了所有不顾一切。可他那样傻,明知道那不过只是太阳反射来的一点儿光影,实则是没有光的,那些明亮不过只是用来迷惑他的假象。
他仍旧一心想要犯傻。
段存终是觉得,自己在这样的煎熬中倍受摧残,渐感无力。一腔苦楚一旦被开了一个口子,就会一下子倾泻出,像这样,忍也忍不住。
他倦极了,无力又心酸,终于认清自己就是一个废物。
被硬生生的拉扯着,全身骨头脱节,渐渐的,都要粉身碎骨。
他只是这样悲怆的觉着,就想让这一切早早过去。
太痛苦了。
季江然脱掉西装外套让下人拿去挂起来。一早上班的行头,光华耀眼,手工西装熨烫平整,修身硬领衬衣严丝合缝,玉树临风,无一不妥。
简白瞅着自己的儿子咂咂舌,扭头对季铭忆说:“看到了吧?人模狗样的。”顾名思义,外形这样妥帖,却从来不做让人省心的事。
季江然将袖扣打开,听到简白这样讽刺他。蹙起眉头:“哪个妈妈会这样贬低自己的儿子,不是都漫天找词,夸上天的么?你怎么天天拆我的台,也不见你这样讽刺大哥的。”
简白瞪了他一眼:“别贫。”然后把报纸摔到他的面前,板起脸来:“你倒跟我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季江然眼风扫了一眼,咧开嘴角笑了笑:“上面不是说的很清楚了么,顾浅凝怀孕了,你们马上就有孙子抱了。”他挑起眉毛补了一句:“别出了一个安子析就怀疑所有女人不贞,我大嫂那个本事,俺们家这个学不来。她就我一个男人,孩子是我的,我比谁都清楚。”
简白已经脱口而出:“胡闹。”
这件事情太突然了,季家本来才宁静下来一点儿,结果季江然就搞出事来。
季铭忆坐在沙发上,看不出情绪,只问他:“那你是打算怎么办?”
季江然看向他:“当然是结婚,季家的孩子我不能让她生在外头,而且我既然让她怀上我的孩子,就是打算要娶回来的。”
“你觉顾浅凝进我们季家的门会合适?”连季铭忆都要这样说。
简白在一边已经十分明确的表态:“我们不同意。”
季江然面无表情,狭眸眯紧,有一点儿冷淡:“有什么不合适?就因为以前他是季江影的未婚妻,我这辈子就不能跟她沾边了是不是?季江影不是没娶她,凭什么我就不能娶?再说现在她有了我的孩子,你们不同意她进季家门,是想让她将孩子拿掉?”
这样的事说出来是有一点儿残忍,可是让顾浅凝进季家的门,还是觉得荒唐可笑。
季铭忆沉吟:“顾浅凝什么意思?她也想进我们季家的门?”
季江然已经有一点儿恼:“就算她不想,也没她说话的份。打掉我的孩子这种事,她别想,你们也别想。”
简白转首看着季铭忆:“看到没,一个个都是这个臭脾气,不让说,稍有不顺心就冲别人大呼小叫的,你看他那脸红脖子粗的样。”嗔怪一句:“你们爷几个都是一样的脾气。”
季江然放低声音:“妈,不是我不想跟你好好谈。总得讲讲道理吧,凭什么她就不能嫁进我们季家?男未婚女未嫁,就算曾经她是我们季家的未婚妻又怎么样,老早她就是跟着我的,全城哪个人不知道她顾浅凝是我的女人?”
简白叹气:“她要是普通的姑娘,你想娶她我们没有意见,可是你想一想,这段时间发生了多少事情,再让她进我们季家的门,不觉得可笑么?一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和你大哥怎么相处?”
“我管她怎么和大哥相处,她是我老婆,我娶回来的,是跟我过日子。”
无论他怎么说,简白死咬着牙不松口。
这一回就连季铭忆都觉得不妥当,这段时间他虽然昏睡不醒,可是也听简白跟他说了许多事。兄弟两个因为一个女人闹得不愉快,而且满城皆知,这种事情不单是怕被外人笑话的事,有些深层次的东西不能不想。
“你先别急着考虑结婚的事,再好好想一想。我和你妈都觉得这件事欠缺考虑,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意气用事。”
顾浅凝没想到季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连中午还不到。本来说晚上才回来的,冷着脸进来,伸手将外套掼到沙发上,顺手扯开领带扣。
面无表情的让下人给他泡一杯茶。
顾浅凝看了他一眼,没理会他,不想跟他共处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