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亭竹在内室为龙霏澜涂完药,手势放得极缓极轻,怕碰着伤口。
看着龙霏澜平静的面容,陆亭竹垂下眼帘,道:“对不起。”
即使他在内心发誓要好好保护她,却总是莫名的发生意外,若她不是一个人,而是物件,他简直想要揣在怀口放在嘴里,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免去所有可能发生的灾难?至少在他死之前,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他这样发自内心的道歉却让龙霏澜有了些不好的联想。
龙霏澜侧过身,一双清亮大眼直直看进陆亭竹眼里,带着些试探,“陆亭竹,你老实回答我,你为什么答应对我负责,为什么要让我做你的未婚妻?你是真的喜爱我吗?”
陆亭竹在里那就是文武双全,又兼美艳动人,感情专一,现实生活中难得一见得绝世好男人,符合她对心上人的一切幻想。如果不是利用男女授受不亲赖上他,自己哪来的福分和运气去当这世子妃?还是因为他只是对自己同情怜惜而已?
要真是那样,要在新婚之夜让他对自己表白,岂不是笑话一场?
陆亭竹被目不转睛的注视,想到要回答那样一个话题,俊颜蔓上绯红,冶艳如鲜嫩桃花。
他清咳一声侧开眼眸,不敢正视龙霏澜的目光。
在他二十二年来的经历中,从来不曾对一个姑娘直接表白过,两个人此刻又离得这么近,龙霏澜白皙指尖抓着他的袖口,似乎能感受到指尖传来的热量。陆亭竹不期然回想广渊城那暧昧的一吻,面容更似火烧,刷地红了耳根。
“我……”在龙霏澜极为期待的目光中,陆亭竹鲜润薄唇微张,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口。
龙霏澜颇觉遗憾,这好像是她第二次逼问了。
如果可以,真想把陆亭竹绑了直接拜堂,用得着走这么多过场么?瑯環书简秘密未能查明,陆亭竹被何人指使丢弃在荒野,眼前又来两个情敌……
想着就头大。
龙霏澜可怜兮兮看着陆亭竹,“亲爱的,什么时候娶我啊?”
面对她这么凶猛的攻势,陆亭竹你干脆什么都不要管,先成了亲再说罢。
她刚说完这句话,本想逃跑的陆亭竹禁不住笑出声,羞窘之色褪下不少,眉眼俱是洋洋喜意,“不害臊。”
斥责的话偏带着宠溺。
龙霏澜嘴角抽了抽,知不知道从到了这开始,她的脸皮就已经急剧增厚了,害臊根本不管用。
两人从内室出来,外面的三人神色各异。
仲无病一副促狭的神色,章棹温和,林暮倒是破天荒地迎上来。
“世子爷,我有一事想请世子爷帮忙。”
却说陆修狼狈跑回王府,睿王爷不在府里,黄氏得了消息,急急忙忙去见她那宝贝儿子。
等到陆修换了一身衣衫坐好,黄氏招来丫环欢儿伺侯陆修茶水,又上了几样糕点,忙问:“修儿,你那史书这么快就编撰完成了?”
陆修在黄氏的面前自然是按着本性来的,撇撇嘴,“编撰史书这等要事,皇上定是要袁大学士领首,我不过记载些许议会实录而已。”
“只是记录这些小事?”黄氏有些不悦,编修能接触到朝廷内政,上至天文祭祀下至西照政事,为以后做重臣汲取经验。她想着儿子说的编写史书,还以为儿子得到重用了呢。原来只是随口说说哄自己玩。
又想到儿子曾说过袁笑此人难以打交道,袁笑却为了陆亭竹落了她的面子,不免又打下让儿子交好袁笑的心思。
“既然如此,为何还在皇宫滞留连家也不回?”
“儿子在宫门口遇见他了。”陆修知晓黄氏想问什么,“我也看到他的手了,手套遮了一半,露出的是十指不错,没想到他也狠下得心。你放心,儿子遇到他时没表现出什么不好来。”
黄氏满意点头,想到陆亭竹此番回来的行为举止,心下有些不安,直觉陆亭竹与从前温柔少言的性子不同,变得有些棘手。
挥退丫环欢儿,黄氏正色道:“你是不知,皇上因瑯環书简一事特派了一派精兵给他,那些人,不像军队里的士兵,反倒像是王爷口中说过的暗卫,可见皇上对他的重视。想要下手,怕是极难。”
陆修闻言,悠然吃茶的动作一滞。
黄氏又安慰道:“修儿不怕,看如今朝内形势,皇上护不了陆亭竹多久,只要选对了人,不愁以后。”
她口中所说,自然是指现在重又变得诡异的格局,原本局势向霸道的太子一边倒,不想赵迁被点为中书令。现今重伤刚愈的太子,同被禁在王府的秦王,谁才是皇上的储君人选,押对宝了,以后的官路才能亨通光明。
黄氏又说起陆亭竹的未婚妻,陆修兴趣一下被挑起,能被陆亭竹当宝贝似的护在竹韵楼,会是怎样一个美人?
打击陆亭竹,从他的未婚妻下手是个不错的选择。
两人心照不宣,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温暖热情的表面背后,深藏着莫大的野心。
林暮所说的帮忙,其实就是到秦王府搜查一趟。
太子遇刺近一个月,要搜查秦王府,何必等到现在才去?
便如先前的淳王陆玅一般,下手快,方能将龙袍搜查出来不是?现在搜,还能搜出什么?
龙霏澜随意拿了身陆亭竹的衣裳穿上,虽然仍能看出是女身,也比穿着女装招摇跟去秦王府的好。
林暮投过来一个怪异的眼神,一张漂亮到女气的脸似笑非笑,想是看那衣裳尺寸同陆亭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