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喘吁吁的才跨入中庭的门槛,安悠然便惊觉大事不妙内有蹊跷。只见大厅内原本交头接耳滔滔不绝的各色官员,一见她进来便立刻缄口如瓶一副严阵以待的防备模样。一位身着铠甲的高大壮汉更是当场一拍桌子指着她的鼻子就斥道,“如此重地怎能让这来历不名的女子随意进出?!快人哪!快把给我她拿下!
听了他的大喝,顿时引得堂间众人的附和,犹其是坐在下首的雅平郡守甚至身先士卒的伸手便要来抓她,口中也是貌似纯良实则火上浇油的说道,”哎呀!你不就是前些日子在后园中自称是刘将军所押重犯的姑娘吗?听将士们传闻,说你是嵘南的奸细,因放火烧粮草才会不慎被捕!你怎能恩将仇报呢?将军大人已经菩萨心肠的饶你不死了,你怎还敢三番五次的一错再错?乃至于敢胆大包天的意图在此窥探我大煜的军情?当真是无可救药不知好歹!“
事以至此,不需再问男孩子的下落,也不用再担忧旁人的生死。安悠然眼风一扫厅内的状况,便知己落入报信女子精心所设的陷阱之中。大煜与嵘南现今势同水火,一旦战事开启,双方将士真正的都是要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死相搏,自是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马虎闪失。而此时,她这个所谓的嵘南奸细,却出现在关系胜败决定生死的大煜战事会场上,理当怨不得人多心,怪不得人质疑,更恨不得有人要将自己血溅当场以策万全。
果真还未等郡守大人说完那番煽风点火造谣生事的鬼话,就见出声叱责的铠甲壮汉面色铁青一脸愤慨的提起大刀便向安悠然砍来。他身形奇快下手极狠,就算是身强体壮的常人也未必能够平安闪过,何况是有伤在身的安悠然?即便想躲也是有心无力,双眸一闭感受着直扑面门的阴冷刀风,她己明白这是在劫难逃的命数。
然而肩膀上的忽然一紧,却逼着她睁开眼睛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哪知这一看却着实让安悠然吃了一惊,只见原先一直正襟危坐的刘煜昕不知何时从主位上跃了下来,一手执剑挡下了壮汉的攻势,另一手正扶着她退出几步,硬生生的将眼前的这场血光之灾消之于无形。
比起安悠然的讶异,场内的诸人更是大惊,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怔怔的看着刘煜昕。众人皆是不明白,为何堂堂的忠远侯府小侯爷要屈尊降贵的出手搭救一个死不足惜的嵘南奸细。
狭长的眸子径自看向安悠然,好似全然没有将大家的疑惑放在眼里,刘煜昕拉住她的手腕便向门外匆匆走去,”让你送个东西怎么会拖拖拉拉搞到现在?!知不知道本将还等着用呢!“
如此的解释虽稍显牵强,但因有刘煜昕的亲口佐证,旁人自是不敢多话,默默的目送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但有一人却是双拳紧握满腔不甘!明明女儿传话过来说的是一清二楚,此女是由她设计而来,眼看着计谋得逞,能够扫清爱女鱼跃龙门的障碍,却不料事态竟会因刘煜昕的插手而陡然而下!雅平郡守当真是怄到吐血。但一转念,不由也有些庆幸,若非这般,又怎知刘小侯爷当真对此女心存偏袒极力维护?若非这般,又怎能探得他二人的确关系非同寻常?看来女儿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此人当真是留她不得!
”将军!“跪地拦在刘煜昕的身前,郡守一副义正言辞忠心耿耿的样貌阻止道,”这姑娘原就是嵘南之人,且今天的议事,虽非她本意但到底还是被她听到了些许。如果听之任之恐是养虎为患。下官恳请大人还是不要将此人放在身边,就地斩杀最为妥当!“
他这番话说的是冠冕堂皇言辞恳切,也正好戳中了许多在场之人的心中所想。立刻就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引来了诸官的激烈相应,一时间便听到大厅内劝说谏杀之言不绝于耳。然而刘煜昕却始终双眸半翕没有一丝表态,只让一旁的安悠然也在好奇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可刘煜昕的默而不答却急坏了一心想将安悠然除之而后快的郡守,若是能借此良机将这丫头铲除干净,一是可以做到名正言顺顺理成章,即便日后刘小侯爷怪罪下来,也会有个堂而皇之的辩解理由。二是能助自己的宝贝尽早上位。一个男人要是眼中己有属意之人,你想去迷惑他只怕是步履为艰难以成事。可要是他独自一人空虚寂寞,那就会变得轻而易举手到擒来!
因此打定如意盘算的郡守自是不遗余力的全力劝谏,整个场内也就数他义愤填膺最为醒目。可是他的这种活跃却引起了安悠然的注意。先前在病中她也曾见过此人,只记得印象中的他极擅见风使舵拍马奉承,深谙为官之道。诚然与这般公然与主子叫板,仗义执言慷慨陈词的模样是风马牛不相及!
何事能让人在一夕之间变得面目全非判若两人?安悠然暗自思忖,俗话说大丈夫在世,一为名,二为利;既然她与郡守近日无冤往日无仇,那只可能是这两者其一。于是便让她越发的讳测难解,因为她不懂,以自己的身份立场到底哪里能挡得住一郡之长的发财升官。然而这所有的疑云,终在看到时他腰间那块金光灿灿的物件时被吹散殆尽。
郡守老爷挂着的腰牌竟与骗她入套女子身上那块晃得她眼疼的腰牌无论大小、色泽、款式都是如出一辙!混沌的灵台像是照进了一道强光,送信女子的音容相貌也与宴会中那频频示好的艳丽女子重叠在了一起……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