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他唇抿成倔强的一线,手紧紧搂着她的腰不撒,任她拳脚相加。
“不,我要找师父!师父进了山林,她是路痴,肯定找不到回来的路,我要去接她!”宋玉挣扎着,使劲挠他的手。
白夜惊狼不放,任她抓任她挠。
“师父会迷路的,她什么都不会,怎么出得来!遇到凶兽怎么办!你放开我,你个混蛋!恶棍……”宋玉气急,口不择言。
“我是混蛋是恶棍是流氓,可我不会扔下你不管!”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咬牙切齿目眦欲裂。宋玉愣了愣,白夜惊狼突然凶狠的模样让她有些害怕。可是这种怕很快被对秦芩的担心取代,迎上他吃人的目光,她说的决绝:“放开我,不然我不承认你这个师兄。”
白夜惊狼不放,大步走。
宋玉急了,低头咬他手,咬得鲜血直冒他都不松手。她急红了眼,心一横踢他下体,他吃痛,终是松了手。
她脚一落地就如离弦的箭,朝山林飞奔而去。
白夜惊狼疼得龇牙咧嘴。早知道她不是好惹的,如今却又见识了一番!六岁的孩子哪里懂这些!他说不出心中是气是怒又或是其他什么,只看着她的背影恨恨磨牙。
终有一日!
终有一日!
终有一日如何,他也不知。或者许是知道的,只是不愿点破。
宋玉呸呸吐掉嘴里的血,抖了抖衣服上的泥,双手撩起裙子。脚不停的往山上跑。这会儿她看路了。跌了摔了只会耽搁时间,平白让师父越来越远。
她不能跌倒,至少找到师父前不能跌倒。
“宋玉!怎么这个样子!”神兵殿前,出门的初一看见浑身泥泞的宋玉,吓了一跳。
“师父跑了,我要去追,回头再跟你细说!”宋玉脚步不停,气喘吁吁地说了几句。
“往那里?”初一也不多问。放下手上的东西,跑着追上来。
“我也不知道……”宋玉有些颓然,随即振作精神,“认真找的话总会找到的!师父是路痴,进了山林只会转圈,只要方向没错总会找到。”
“我帮你。”初一拉起宋玉,拉着她跑。
宋玉想拒绝。看见他晶莹的侧脸和明亮的眼眸,话到嘴边又变了:“好。”
“有脚印,是你师父的吗?”初一看见裸露的地面有明显的脚印,不由问。
宋玉蹲下用手比了比,大小该是合适的。不过,这秋高气爽的,土又干枯结实。哪里会留下脚印?她问出心中疑惑。
初一尚未作答,另一个声音便从身后响起:“心平气和是不可能,但若是心中有气,又运转灵媒,也未尝不能。”
战南破!
初一僵了僵,片刻后才转过身子唤:“师父。”
战南破并不作答,目光一直在宋玉身上。看见她那模样既不惊讶也未皱眉,只静静的打量她。
宋玉被他看的心慌,又因着前世的关系,她并不想他和自个儿师父有太多接触。因而低低叫了声“战叔叔”。又告了个罪,转身便顺着脚印跑。
初一欲追。
“站住。”
初一一顿,不想理他,却想到上次的威胁,忍住不满,轻声道:“山中多毒物猛兽,宋玉她不过六岁孩子,万一遇到什么危险……”
“天癸门之事。与你何干?”他背着手,面色如常,语气也如死水般平静,看不出一丝异常之处。初一却清楚的知道他生气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宋玉终于让他生气了。
他垂着眼睑,倔强道:“兵家主张不战而屈人之兵,便是不想生灵涂炭流血漂橹,对敌军尚且仁慈宽厚,如今您却要我眼睁睁看着她送死么?”
战南破冷哼一声,语气带着讽刺:“你倒能耐,满脑子都是敌人,自己人却不知抛去了哪里。”这是讥讽初一眼中只有敌方军民的完整,不见己军亦无损伤。亦讽刺他心中只有宋玉,不曾有他这个师父。
“两位不用再争,天癸门家务事大抵还轮不到外人插手。”白夜惊狼这会儿赶上来,正好听见他们口舌,看见远去的宋玉,用脚趾头想也知来龙去脉。
战南破看见是他,想回几句,又觉得和小辈较劲失了风度,只道:“那便教管规矩,别让我这个邻居操心。”
白夜惊狼也不恼,对着战南破行了个礼,不咸不淡道:“前辈既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晚辈便不再打扰,就此别过。”说着瞄了眼初一,初一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他撇撇嘴,甚觉无趣。当下不再说什么,不急不缓的朝宋玉走去。
秦芩飞奔,虽留下了脚印,距离却甚远,近些也间隔七八米,远一点的足有十来米。宋玉无法,只好一个个慢慢的找,找不到换个方向继续找。
她浑身泥泞,全身上下没一处干净的地方。脸上也被泥糊着,还清晰的印着几个手指印,想是抹时没抹净,反倒留下手印。她丝毫不在意自己狼狈的形象,专心致志地拨开草丛树枝,寻找脚印。
白夜惊狼脚步一滞,竟不想打扰她。然而看了许久,宋玉也不曾找到另一个脚印,他叹了口气,在她面前站定:“玉儿,跟我回去吧。”
宋玉警惕看着他,咬唇不语,绕过他继续找。
“照你这般找,何年何月才找得见?”白夜惊狼又挡住宋玉,语气淡淡的。
“不要你管!”宋玉气愤道,目光止不住往某个地方瞅,“要不要再来一次?”
白夜惊狼脸蓦地阴沉,不由分说拎起她,夹在胳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