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
老太爷书房中,一点烛火正在轻轻摇曳。
“开山,你已经有半年没回家了吧?”
青衣人微微点头,他的鬓角已经有了一丝斑白,从面容上看,与凌夜相有着几分相像,此时正静静站在老太爷书桌前,恭敬地立着。
“哎,又是半年了。这日子,过得真快。”
青衣人再次点了点头,依旧没有说话。
老太爷眉头轻皱,低着声音道:“开山,你在怨我!”
青衣人摇头,终于开口说道:“我这当父亲的没有做到,岂能怪他人。”
老太爷脸色木然,双目深沉悠远,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良久道:“我们柳城凌氏,数百年轻人,唯有殇帝与夜相可堪造就,而且是天纵之才,他们比其他人优秀了太多。”
青衣人垂首而立,依旧没有说话,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哎,你终究还是在怪我。”老太爷突然变得萧索起来,幽幽道:“我本以为,我凌氏应该崛起,我在殇帝与夜相身上,看到了希望。”
“几十年,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夙愿呐!”老太爷长长叹息。
听到老太爷长吁短叹,青衣人的身子终于动了动,开口说道:“过去了终究要过去,只是孩子的斗气委实奇怪,若能知道缘由,倾万贯家财,也得将他治好。”
“没用的。柳城城主乃是高阶皇座,连他都看不出来,其他人恐怕也是白搭。”老太爷摇了摇头。
一时间,书房中的气氛变得沉闷无比,最后,还是老太爷开腔,道:“开山,这次你回来有什么事?这么晚了,还来找我。”
“父亲,这次是真的出事了。从前天开始,我凌氏自柳城以外的生意,几乎都受到了打击,镖银被截,商铺也因涉嫌出售伪劣产品而被当地府主查封。总的算下来,损失几乎相当于全年收入的三成。”
顿时,老太爷的眉头就拧了起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出事情,就变得这么严重,甚至有些伤筋动骨的味道。
“为什么?”
青衣人摇头,目的不明,真正因由他也无从说起,其实商铺倒没什么很大损失,损失最大的是镖银,押镖导致镖银失落,是要按照契约来履行的。
而偏偏丢失的镖银中,有几镖是因为酬劳丰厚,并且路线很安全,签署的是十倍赔偿,谁都想不到,会突然遭劫。
那是一个圈套,专门针对凌府的一个圈套,凌开山得知后,当即便命令所有接镖业务暂停,全力整顿商铺。
而他自己则急匆匆地从昌煞古都赶回柳城,面见老爷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是一只信鸽就可以将事情说清楚的。
“我能够确定是有人想对付我们凌府,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凌开山斟酌着说道。
“这件事情你要办妥,不管如何,一定要找出给我们凌氏下绊子的人来,对于战斗,我们凌氏永远都不怕,不管是武力,还是商业。”
“是,父亲。”
“下去吧!”
凌开山转身离开,背后再次传来老太爷的声音,“等等。”
疑惑的回头,只看见老太爷站了起来,双眼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歉意,说道:“开山,去看看夜相,多陪他说说话。”
点了点头,凌开山没有说话,推开门融入了漆黑的夜色当中。
他这么久不回来,是不想见到儿子那忧郁的神情,不想看到儿子那绝望的眼神。
轻轻敲响房门,房中传出清朗的声音,中气十足,没有丝毫不好的情绪在其中。
“这是……”凌开山一愣,然后将门推开,只见凌夜相正坐在云床上,将眼睛睁开。
夜相身上发生了什么?整个人的精神跟以前迥然不同,那时候的死灰,早就看不到踪影,为什么?凌开山的心头不断旋转着这几个年头。
“父亲,你终于回来了。”凌夜相淡淡开口,半年不见父亲,他很想念,但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可以这么久不回来看自己。
终于?凌开山的心头狠狠地一跳,他在儿子的声音中读到了哀怨,读到了生疏,这本不该出现在父子之间的事,清清楚楚的搁置到了他的面前。
“夜相,爹,很忙。”凌开山掠过一丝苦楚,他深深自责,但却不能开口。
“是么?”凌夜相淡淡地笑,“也是,我已经废了。”
“孩子,别说了,爹都明白。”
“你不明白。”凌夜相陡地站了起来,大声嘶吼:“你明白什么?你明白我只是想在无依无靠的时候见你一面么?你明白我只是想告诉别人我还有父亲么?你明白么?我要的很简单,就是想在自己最彷徨最迷茫的时候,身后有一扇墙,一扇可以为我撑起整个天空的墙。你明白我要什么吗?”
凌开山沉默下去,任由儿子发泄自己的情绪,此时他才想到,儿子不担心抬不起头,儿子只是想要看看为自己遮挡了一辈子风雨的男人,有这个男人在,他便觉得这个世界还有希望。
就这么简单么?凌开山痛苦的呻吟。
“我无法原谅你的逃避,我无法原谅你的无睹,我恨,我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次拥有斗气。”
凌夜相声嘶力竭地吼着,慢慢地又笑了起来,一脸的畅快:“凌川说得对,我以前错了,一直都错了,这个世界,只有自己才真正属于自己,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最大的倚靠。父亲,这句话对么?”|
“夜相,不要这样……”
“父亲,从小到大,你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