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仗太熟悉了,每年八月末九月初,北狄铁骑都是这样挟带着黄沙卷了过来,冲进玉泉关外的村寨大肆抢夺,有时还能冲进玉泉关里边去。互市上的民众见了那远处的烟尘,脸上一阵惊慌:“快跑,是北狄人过来了!”
互市上的众人赶紧转身就跑,摊位的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只有那些牵着牛羊的村户舍不得撒手,牵着牛羊奋力往玉泉关那边奔去。玉泉关守城门的士兵远远的望见了北狄的兵马,一边招呼外边的百姓进城,一边派人去给镇西大将军报信。守在城头的副将手一挥:“快快关城门!”
“可是,互市那边的人还没有回来。”站在旁边的士兵有几分犹豫:“那边起码也得有一两百人,要不要再等等?”
“等等?你自己好好看看那黄沙烟尘,还不知道来了多少兵马!”那副将眼睛一瞪:“互市上的人能跑得过北狄人的骏马?等着他们进城,北狄人也已经跟着进来了!你难道想要看着北狄人闯关,到玉泉关里大肆烧杀抢掠?”
士兵被那副将呵斥了一句,不敢反驳,下去传话,过了不久,就听着吱呀作响,厚实的城门慢慢的被合了拢去。这扇门就如一道坎,门里是生,门外是死,关城门的士兵趴在门上透过缝隙瞧着跌跌撞撞奔过来的一群人,眼中流露出同情与无奈的目光,他们深深的知道这扇门暂时是不会再为他们开放了,门外的那群人,只有死路一条。
镇西大将军带着几位副将登上了城楼,凝神往下一看,城墙边站了一群人,拍打着城门和城墙在哀号着:“快开门,放我们进去!”而他们身后,却有一支北狄人的精锐骑兵,粗粗估计约莫有五六千人。
“大将军,听闻你十分仁义,怎么这么多百姓在玉泉关外,你却无动于衷?”为首的北狄头领肆意的狂笑了起来:“你莫非是想要牺牲掉他们的性命不成?这事情若是传出去,那你大将军的声誉也很是好听了!”
镇西大将军的手紧紧的攥了一个拳头,脸上涨得通红,真刀真枪的上阵对仗他不怕,可北狄人竟然如此奸猾,拿了无辜百姓的性命来要挟他!此时若是开城门将那一百来人放进来,恐怕北狄人会跟着冲进城来,若是不开城门,又怕旁人说他罔顾民众性命,见死不救。
“镇西大将军,我看你你还是开城门罢!没听着那些百姓的号哭之声不成?”北狄首领显得十分快活,耳朵上的金环映着日影闪闪发亮。
“大将军,你先和他说话拖着时间,属下马上就去解救城下民众!”站在镇西大将军身边的杨之恒一抱拳,匆匆忙忙走下城楼,镇西大将军望了望他的背影,大声喊了一句:“之恒,回来,你不能去开城门!”
杨之恒转身朝镇西大将军微微一笑:“大将军,你只管放心,我即便是不开城门也能救那些民众!”
见杨之恒说得笃定,镇西大将军的心略微放下来了些,杨之恒这小子十分机灵,往往能想出旁人想不到的点子来,姑且让他去试试。镇西大将军按照杨之恒跟他说的,对着那北狄首领大喝道:“左贤王,你乃是我手下败将,北狄花了黄金白银才将你赎回去,败兵之将又如何能在我面前趾高气扬?”
“镇西大将军,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已经过了三年,你还提那事情作甚?今日我在北狄觉得无事可做,特地带了兵马过来,想到玉泉关这边打猎。”左贤王哈哈一笑,指了指身后:“我那皇兄说了,若是这边猎物多,他也准备带了大队人马过来瞧瞧。”
镇西大将军心中一凛,这左贤王可是话里有话,他的意思难道是北狄王也会领大军压境?那这玉泉关的兵马能不能抵挡得住,这可还是一个问题。西北边境每年春季兵力最弱,到了七月八月,朝廷才会陆续派来增援的兵马,现在的玉泉关只有五万兵马,若是北狄人派足了兵马,恐怕是支撑不了太久的。
“怎么了?镇西大将军,你怎么便不说话了?”左贤王的笑声肆意的随着二月的寒风传了过来,声声刺着人的耳朵,让人的心里一点点起了寒意。
“休得狂妄,你们北狄人便是来十万精兵,我们也不会怕你,放箭!”城楼左侧传来一声怒喝,大家转脸一看,就见杨之恒带着一百多士兵密密麻麻的站在那里,士兵们身后整整齐齐的放着一大排箩筐。
这箩筐不是放在仓库里的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在没有战事的情况下,玉泉关的士兵便开荒垦田,种些庄稼粮食,也能减少朝廷军政开支,镇西大将军因此还受了朝廷的表彰,说他精心竭力在为大周着想,将边关变成了塞外江南。因着要开荒垦田,这些农具自然也少不了,锄头箩筐都是足足的,没想到却被杨之恒搬到了这里。
城楼上万箭齐发,左贤王唬了一跳,赶紧指挥身后士兵后退几丈,退到白羽箭射程范围之外。抬头看了一杨之恒,他鼓着眼睛喊道:“这位蝎军,你英勇善战,又何苦为大周卖命!我都和你说过,你来北狄,一个王爷是跑不了的,你怎么便这般死脑筋?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为何就不听劝告?”
杨之恒没有搭理他,只是吩咐手下将箩筐慢慢的用绳索吊了下去,城墙下的民众见了皆领会了意思,一个个快步跳进箩筐,城上士兵齐齐用力,一会儿便拉了一批人上来。
“之恒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