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笔者于狱中,无可思
——《新皇观察记录》
【二】
颜书语在牢里见到的第三个人,是颜温卿。
“爹!”
颜书语被洛弈带走的时候,颜温卿不在家中,事发突然,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告知颜温卿就已经被带到了冰冷的牢房里。
但颜温卿同前面的司徒远和梁夫子不一样,他并不是来探监的。狱卒带着颜温卿走近,然后打开了牢房的门,一把将颜温卿推了进来。
颜温卿被推得一个踉跄,颜书语赶紧上前扶住他:“爹,你没事吧!”
颜温卿站直了身子,摆摆手,“我没事。”
自从梁夫子来过之前,颜书语把自己陷进了那个叫做“自责”的死胡同里,看着颜温卿被人推得踉跄,看见他鬓边突然多出来的几缕白发,颜书语眼眶一红:“爹……”
颜温卿拍了拍她的手:“没事的,爹不怪你。”能怨谁呢?是他自己怜惜女儿从小没娘,也不是一直长在自己身边,于是事事宠着她。老丈人也是如此,那时候钱老爷子还说天塌下来有他顶着,颜温卿暗道自己糊涂,怎么能真的信了这样的话,老爷子势力再大,远在江北,始终是鞭长莫及……
颜书语扶着颜温卿在草堆上坐下,之前狱卒送进来的水还剩小半碗,她端给颜温卿,却被拂开了。“省着点喝吧。”不知道他们会在牢里关上多久,但往后的日子肯定不会轻松。颜温卿清楚,现在的形式有多严峻,他看着女儿苦笑道:“这次,恐怕逃不过这一劫了。我的儿,你怨我吗……”
颜书语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没忍住落了下来,她一个劲儿地摇头,在她看来,颜温卿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爹了。
颜温卿半阖上眼,黄泉路上,他还有何颜面去见书语她娘呢……
【三】
“为什么?!”司徒远红着眼问洛辰。
洛辰现在的模样比司徒远好不了多少,眼里布满了血丝,面容憔悴,这不是一个少年天子应该有的模样。
司徒远为颜书语的事操碎了心,但这次,连司徒将军都劝他,让他别再管这件事了,司徒远不听。他去找洛辰,洛辰却始终沉默。
“皇上三思,现在还不是救颜姑娘的时候。”说话的是常厉。
常厉和陈席也在御书房里,房间里弥漫着紧张压抑的氛围,常厉开口道:“现在满朝的文武百官都盯着这件事,皇上您不能去救颜姑娘。”
陈席惊异地看了常厉一眼,老弟,我领你是条汉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颜公子对皇上来说有多重要,颜书语使洛辰变得不理智,常厉说的话即使是事实,是正确的,但却无异于火上浇油。
首先烧着的是司徒远:“为什么不能?难道要见死不救么!你们能狠下心来,我却是不能坐视不理的!”他怒视着常厉说道。
眼看着洛辰还什么都没有说,司徒远和常厉就已经快要吵起来了,陈席忙把两人拉开,他看向洛辰,“皇上,您决定好怎么做了吗……”
司徒远和常厉闻言也不约而同地看向洛辰。洛辰只觉得喉中干涩,头一次觉得说出一句话也那么困难。“宣贤王进宫。”
【三】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桌上放置着的香炉升起袅袅青烟,洛辰与洛弈坐在桌子的两头,上升的轻烟让他们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皇上,与其枯坐着,不如下盘棋吧。”洛弈指了指桌边的棋盘。
洛辰笑了笑,没有反对他的建议:“我听说,贤王在这方面很有造诣,下得一手好棋。”
其实洛弈的棋艺算不得有多高超,若说有什么是其他人比不了的,那就是一个“忍”字。他擅长发现漏洞,然后用很长的时间去观察去琢磨这个漏洞使之为他所用,一招致敌。
洛弈隐忍布局,洛辰步步谨慎,棋盘上局势焦灼难解。洛弈始终不疾不徐,反倒是洛辰先沉不住气,把棋子推到一边。
“你输了。”洛弈说道。
与人对弈,最忌讳的是自己先沉不住气乱了阵脚。
“你想要什么?”
洛弈笑起来:“我想要什么你都给么。”
“朕给得起,就怕你要不起。”
洛辰还是那副不喜不怒的模样却让洛弈看得心头火起,打定主意要将颜书语这个洛辰唯一的软肋捏在手里,“原先我只想帮皇上肃清一下身边的人而已,颜书语女扮男装待在皇上身边保不准是存了什么别的心思。没成想颜姑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如此重要。”说起颜书语,洛弈漫不经心的态度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他叹了口气:“看来臣弟这次是好心办了坏事啊,现在朝廷里满是风言风语,皇上若是不拿出一个明确的态度来,大家是不会罢休的。”这是在逼洛辰做决定。
洛弈说完把棋盘上错乱摆放的棋子都归回原位:“我想皇上应该也没什么心情同我对弈了,臣弟告退。”
洛弈离开后,辰席探头探脑地走进屋,试探着问道:“皇上,贤王他……”看着洛辰黑的能滴出墨来的脸色,陈席就知道贤王死不松口的态度了,“贤王这是要把颜姑娘往死路上逼啊……”
洛辰又开始折磨手下的棋子了,刚被洛弈收拾好的黑白棋子现在又撒了一地。
“皇上,这世上的女人何其多,您确定非颜书语不可?”
洛辰语气笃定,“非她不可。”
陈席见状,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贤王想要将颜姑娘置于死地,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