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银坐在上岗子上,端了一杯酒,起身说:“我也是老梓圩了,家是梓圩哩,一直搁这儿干工作,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干了几十年,今儿个终于熬出了头,我先谢谢大家对我多年来工作哩支持!来,喝了!”众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张金银还想接着往下说,燕乙截断他的话说:“张站长,你哪儿是今儿个才熬出头,文化大革命时候,你不都是造反派哩头目了吗?”
张金银的脸一红,说:“燕乙,你还说那时候哩事儿干啥?那是形势所逼。你要是搁那时候,也会那样干。”
燕乙慢条斯理地说:“我可不敢打倒我爹。”
郭黎明知道这个典故,听燕乙当面说了出来,想笑,再一看张金银的脸已变成了青紫色,忙说:“燕乙哥,你还木喝哩,咋光说醉话q儿个是张主席请客哩,都是找平时一块儿好哩人,搁一块儿玩玩,不准再说不和谐哩话!”
燕乙笑道:“说点玩笑话儿,我相信我们哩张主席不会记到心上。张主席今儿个这一升,一步跨出去sān_jí。第一级是从临时工到正规公务员,第二级是从自收自支到吃财政饭,第sān_jí是从不正规干部直接当领导!所以说是连升sān_jí也不为过,可喜可贺!来,为张主席干杯!”
张金银听出了燕乙话中的不满,不过那也是自己炫耀的资本,恐怕在武莜县历史上从临时工直接提拔到领导岗位的,目前为止,只有自己一个。于是笑道:“现在都是社会主义社会了,党才不计较啥身份儿不身份儿哩,只要是有本事哩,就能提到重要岗位上,为党为民做贡献!”
燕乙接着说:“是呀,像张主席这样哩人才,要是文化大革命继续进行下去,也能跟王洪文一样,做到国家副主席哩位儿上!”
郭黎明见燕乙又把话题绕到了文革上,说:“燕乙哥,你喝晕了,白说恁些话!这叫做‘不拘一格降人才’,张主席白跟他一样!”
马有才接着说:“是呀,一看我们哩张主席就知道是一个胸怀宽阔哩人,成大事儿者,不计汹。你看张主席梳哩大背头,像不像**?”
张金银反怒为笑,说:“是呀,我就是崇拜**他老人家!他是我们那一代人哩偶像!”
马有才说:“你要继续努力呀,张主席,争认上他老人家!”
张金银笑道:“说哩啥话!我这辈子只要有他老人家百分之一哩成就,那不名垂青史?我是他小学生,永远哩小学生!”
马有才说:“可惜,我两岁时候,他老人家就去世了,要不然,我也能跟你同学一下。”
燕乙接过来说:“你们俩年龄也相差不几岁,张站长今年哩档案岁数,是不是四十了?有才,你以后不准叔呀叔呀哩喊,你得喊金银哥!”
张金银脸色霎时转阴,马有才一看不对事儿,笑着说:“喊啥都一样,是不是,张主席?只是个称呼而已!”
张金银说:“喊哥,也可以。嗯,毕竟我比你大不了几岁。”
燕乙说:“有才问我喊叔哩,你俩一兄弟相称,张站长,你不也得喊我一声‘叔’?”说罢,哈哈大笑。
张金银不再跟他纠缠,给郭黎明说:“黎明,你还年轻,这回木弄上,下回肯定轮到你了,你是咱乡政府最有前途哩后备干部,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呀!”
这话自从郭黎明到政府工作后,不知道听了几千几百遍了,听得耳朵都出了茧子,开始时还有点沾沾自喜,听得多了,也就不在意了,再加上都快三十了,仕途上仍然是很渺茫,虽说接着了政府秘书,下一步就是党委秘书,一般不会出差错的,但是看看新来的镇长凤歧鸣,不到三十,已是一镇之长,自己这辈子能不能混到正科级的位子上,还是个未知数,听见张金银这样说,只是应景地笑了一下。
钱铭听了却不舒服,端起酒杯,朝着郭黎明说:“来,大家为我们乡政府最有前途哩后备干部干杯,祝郭秘书也像张主席一样早日升官发财!”
郭黎明听了也不舒服,笑道:“张主席说哩话有点儿过了,这桌子上最有前途哩后备干部应该是钱铭,要长相有长相,要钱有钱,要才有才!来咱们为钱铭哩前途干杯!”一桌子人都认为郭黎明说得有理,共同举起了杯,一饮而尽。
张金银说:“是呀,现在哩事儿,唉,木钱办不成事儿呀。像钱铭,升官哩条件几乎都占全了,长哩高大利量白……”
马有才笑着接着说:“美劲儿长出来!”
张金银笑着说:“有才,你最好捣乱!听我给话说完。钱铭还有好亲戚,亲舅舅搁组织部当副部长,又有钱,以后不进步都不行!”
钱铭笑着说:“光有这些条件也不行,关键还是要靠自己奋斗!说实话,我上学时候成绩一直很好,不过我就是对体育感兴趣,想当个运动员,大考时候就报了体校。谁知入选不了国家队,我宁愿回来当个教师,谁知道,阴差阳错到了乡政府,乡政府也不好混呀!”
李全武笑着说:“你回来不是顺当哩多了x来就当上了计生办统计。”
张金银笑着说:“我干过计生办主任,知道计生统计可是个肥差,你可得好好把握呀。”
钱铭笑着说:“张主席说那儿去了,我是一颗螺丝钉,钉到哪里都管用,都是给党干活儿哩,分啥肥差瘦差!”钱铭顿了一下,说:“说到上体校,上中学时候受武侠,成天想着能飞檐走壁才好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