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棋是综合了无数人智慧而发明出来的娱乐游戏,规则不多,简单易学,入门容易,精通却很困难,这种基本上谁都可以摆弄两下的玩意在天朝异常流行,但无数的棋手中,第一步便出车弃马的玩法,绝对少有。
秦家的老家主静静的盯着眼前的棋盘,似笑非笑,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吃掉对方的马,面对玄武这样一个几乎可以说是无敌的人物,翻遍如今的秦家,能阻挡他的也不过一人,而且还是注定不会对玄武出手的一个人。
毫不夸张的说,如今秦老家主的生死几乎完全被玄武掌握在手中,不受自己控制。
不过他似乎却完全不担心,甚至连一点紧张都没有,拿出一旁的座机打了个电话,叫人来处理尸体,随后便将整个人的精神投入到棋盘里面,用炮吃掉了玄武的马,缓缓微笑道:“还是这种开局,小乌龟,你这种开局在别人眼中或许算得上诡道棋,但这一套用在我身上这么多次,是不是该换换了?很多时候,双马的作用完全可以左右一场棋局的胜负,你之前和我下了十九盘棋,每一次我明明可以更早赢你,却生生向后拖了几十手用双马逼的你认输,这个道理你应该早就明白了,还这么执着干什么?”
“兵有进无退,相不可过河,帅居于中央,但束缚太大,士的职责为守护,只为帅死,马看似脱跳,但实际却要遵守一个日字格,步子小了,眼界能高明到哪里去?炮威力巨大,可若想发挥,只能借势,整个棋盘上,只有车锋芒最盛,横竖纵横,肆无忌惮,视一切如无物。”
玄武静静的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已凉,入口不能生津,反而异常苦涩,他却也不在意,伸手拿起棋子,继续出车,放弃了第二只马:“而且象棋中有一句话叫三步不出车,必定是死棋,秦政,你没听说过吗?”
“象棋不是拳脚,小乌龟,在这方面,你没有说教我的资格。”
秦政平静的笑了笑,对于面前的玄武直呼自己的名字,没有半点恼怒。
秦家老家主的名字在京城并不是什么秘密。
可敢理所当然喊出来的,除了夏九鼎和唐天耀之外,还有几个?
“有没有我师父的消息,他老人家最近怎么样?”
玄武的神色很平静,这样一个表面看上去远比实际年龄要沧桑的中年大叔就算是在杀人的时候都带着一种憨傻气质,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这是个没有任何心机的实在人。
“带走天骄后,他就没有出现过,算算时间,天骄应该快回来了,不过你也不用指望你师父会过来,你什么时候能在见到他,看缘分。”
秦政摇了摇头,两人下棋的速度极慢,虽然才走了几步,但棋盘上的杀伐气势已经变得愈发浓重起来,他眼神很认真的扫了一眼棋盘,缓缓落子,突然道:“这盘棋你已经输了,你信不信?看来今年我是死不了了。”
“那就明年。”
玄武不带任何感情的笑了笑,却依然认真的落子,他做一件事就是做一件事,无论输赢,哪怕早已知道结果,也会一丝不苟的坚持下去。
“明年,就是二十一人了啊。”
秦政轻声道,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感慨唏嘘,异常复杂。
“隐梦如今二十六岁,六岁入你秦家,如今已经二十年。”
玄武不知道何时收敛了那份憨厚,眼神深处的隐晦黯然一闪而逝,脸上却面无表情。
“二十年!”
秦政眼神中寒光闪烁,语气愈发平淡:“二十年来,秦家待她如何?”
“极好。”
玄武轻轻点头。
“二十年来,秦家可有半点对不住她的地方?”
秦政沉声道。
“没有。”
“二十年来,她做的一切,我都知道,我何曾对她动过杀心?!”
秦政的语气愈发凝重。
“不曾。”
玄武的回答简单明快,面无表情。
“啪!”
秦政手中的一枚水晶马被生生捏成了两半,这位定力几乎深不可测的秦家老家主眼神微微泛着红光,暴怒,仇恨,杀意,不解,各种情绪交缠在了一起,激动到了极点:“那你凭什么还放不下这段恩怨?小乌龟,我今天把话明说,你,你妻子,还有你女儿都欠我的!你们没法还!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嗯?秦家有什么不好?不比你龟缩在始安那个小地方好?我还是那句老话,你入我秦家,天骄还是秦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少阳退位,你来做秦家的第一位异姓家主,我把大权全部交给你,从此什么事都不插手!十年二十年后,你女儿和天骄一起执掌秦家,你愿不愿意?!”
说道最后,秦政甚至没有再去理会那盘棋局,猛然站起身来,双目死死的盯着玄武,冷笑道:“小乌龟,你不要以为我只是看中你本身,如果你是别人,就算再怎么无敌又如何?我是因为…”
“我知道。”
玄武把秦政丢在桌上的那半枚马拿过来摆在原先的位置,依旧面无表情,淡淡道:“但是我不愿意。”
一份让天下所有人都眼红疯狂的富贵和权势,就被这个看上去寒酸的不像话全部身价加起来不超过二百块的中年人给拒绝了。
“你就这么想杀我?”
秦政怒极反笑。
“很想啊。”
玄武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这盒桂花糕是我给女儿带来的,你别打主意,那就下棋,今年赢不了你,就让你多活一年,我这么多年都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