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被告席上,一直以来从未认真思考过自己的人生的贺晨,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已经完了。
他在撞人之后就非常害怕,后来遇到的堪称灵异事件的情况更是让他好不容易建起的心理防线一溃千里,因此,被抓之后他很快就承认了自己罪行,不过,那个时候他虽然承认了罪行,却还觉得自己的父母会帮他,毕竟以前不管他犯了什么错,他们都会想方设法把他救出来。
直到现在,贺晨才确定,他的父亲是真的不会帮他了。
想想也是,他父亲从小就跟他不亲近,后来每次见面更是非打即骂,以前他好歹是他父亲唯一的儿子,不管怎么样那个男人都要帮他,但现在他又有了别的儿女,又怎么还会来帮他?
贺晨原本染成红色的头发已经被剔成了平头,他一直低着头,完全不敢抬头,可即便如此,依然能听到自己的母亲哭泣的声音。
法官和律师的话贺晨是听不懂的,但他知道,他就算不被判死刑,可能也要在牢里呆上大半辈子了,可是他真的不想死……
恍惚间,贺晨记起了自己小学时的一件事,有一天放学,他突然看到自己的父亲等在校门口,高高兴兴地跑过去正要喊爸爸,结果他爸却陪着笑脸接走了另一个孩子,那个孩子的父亲,在市里有些来头……
他在他父亲眼里,从来就比不过钱!这一刻,贺晨突然对自己的父亲怨恨起来
贺晨酒驾驾车,撞伤曹小阳之后,不仅不救人,反而掉头进行多次碾压,故意剥夺他人性命,其行为已经构成故意杀人罪,因此,法官当场就判了他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同时,他还需赔偿丧葬费、死亡赔偿金等共计692160元。
审判结果出来的之后,郭英再也坚持不住,直接哭倒在了地上。曹正平得到儿子死亡的消息之后并没有因为接受不了而气到,反而坚持了下来,情况进过半个月的治疗也有些好转,也就同样来到了法院,本来一直尽力挺直身体的他,这时候跟郭英一样瘫软下来,要不是宋修和常夏扶着,他说不定会从椅子上摔下去。
跟曹家夫妇一样伤心痛哭的,还有贺晨的亲人,贺家人如今哭成了一团,但对其他人来说,这个结果却明显是最好的,郭英就很满意,她由常夏扶着慢慢走出法院,正要离开这里,就遇到了媒体。
与此同时,贺建业也追了上来。
“你们等等!”
“贺先生,还有事吗?”郭英已经没精力回话了,宋修代替她问道。
“我是为死亡赔偿金的事情来的。”贺建业一脸诚恳。
死亡赔偿金,是加害人赔偿给受害人直系未成年家属或者丧失劳动能力的成年家属的,按照人均可支配收入计算,成年人不满六十周岁记二十年,同时,法院宣判之时,也会按照加害者本身的情况,和受害者家庭情况进行加减。
曹家夫妇只有曹小阳一个儿子,身体不好,而且都已经不能参加工作,死亡赔偿金自然不会少。
七十万的赔偿金,普通家庭可能轻易拿不出,但是对贺家来说,却只是九牛一毛而已,贺建业完全没有赖账的必要……郭英呆呆地看着贺建业,完全不能理解对方的意思。
“法院判的赔偿金并不多,我又加了三十万凑足了一百万已经让人打倒账户上了。”贺建业低声道:“我知道钱并不能弥补什么,但人死不能复生,我也只能给钱了。”
贺建业的态度非常诚恳,而他这样的做法,也立刻吸引了媒体的关注,跟贺晨的嚣张妄为做对比,贺建业这个父亲,却绝对称得上品德高尚,自然值得大肆报道。
“我要钱做什么?”郭英的脸上有些茫然。
“宋修,你快劝劝我妈,千万不要让他寻了短见,一定要让她好好活下去,贺家的钱,有多少就拿多少……我要是活着,难道一辈子还赚不来一百万?我爸妈还有几十年的日子要过……”曹小阳哽咽道,他是活生生地被贺晨碾死的,临死前求救却不得救的感觉再清晰不过,虽然贺晨已经被判死刑,他的恨意却依然在,对贺建业这个表里不一的人,更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伯母,你和伯父还需要相互扶持……”宋修扶着郭英离开了这里,贺建业这人其实自私自利到了极点,不过他们现在确实对他无可奈何。
随着贺晨被判刑,这件事的热度似乎瞬间就消退了,不过曹氏夫妇两人的生活,却还要继续。
安葬了曹小阳之后,n市对于曹氏夫妇来说完全就是伤心地了,而且贺家毕竟还在这里,因此宋修和常轩商量过后,就在更南方一个省的某个小镇上给曹氏夫妇买了一套底层的房子,又将他们的户口迁了过去,并隐藏好了这一切。
某天早上,这对夫妇走出他们居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静悄悄地离开了n市。
到了这个时候,宋修不得不庆幸贺建业为了显示他的善良多给了钱。曹正平和郭英的父母还在世,虽然不跟他们一起住,但他们多少还要支付一些抚养费,他们将来若有点病痛,也会需要大笔的钱,这种时候,能多一些钱,自然也就能多保障一些他们的生活。
曹氏夫妇购买的是一套老房子,在小镇上还是底层,因此只花了不到十万,宋修本打算帮他们把原来的老房子出售,曹氏夫妇却拒绝了:“我们那里是老城区,房子多留着户口的人也多,政府根本不会规划到那里去当然也不会拆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