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三月,暖风习习。
将军府后院小花园中大片桃花林,姹紫嫣红,宛若云霞,清香拂过,煞是醉人。
园中置着一张躺椅,一名身材略显瘦弱的粉衫少女歪在上头,一条浅色的绢子盖在眼睛上,只露出一张微张的粉色樱桃檀口,衬得脸蛋肤色几乎透明。她整个人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一派悠然自得。
躺椅旁设一方小几,几上温着淡淡清茶,摆放几样清香糕点,只见她右手摸来一块糕点往上一抛,下巴顺势一抬,圆圆的糕点顺势落入嘴中。
还未等她细细品尝,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吼声。
“三妹!可让我好找,你怎的又犯懒!”
罗慕玉听见这声音,吓得面如土色,赶紧从躺椅上跳了起来,还未穿好鞋,便见小路上冲来一名红衫女子。
见逃不掉自家二姐的训斥,罗慕玉顿时露出一副痛苦的神色,心中大叫不好。
她本是一名可怜的读者,某一日在晋·江看完一本宅斗一觉起来便到此处了。
运气颇好的是,她没有变成女主杨雨柔家惨死的姐姐或是妹妹,抑或是男主家遭殃的小姑子,否则,她哪里还敢这般闲情逸致地逍遥玩耍,早就开始担惊受怕谁要对她下毒,或是谁要栽赃陷害她了。
在书中,连她也不曾记得有“罗慕玉”这样一个角色,这个人好似凭空出现一般。
她只记得,镇国大将军有一子罗慕遥,武艺超群,擅用兵法,任金吾卫中郎将,一女名罗慕英,虽在闺阁之中,从小却是养在祖母身边,也耍得一手好枪法。
罗慕玉之所以记得这对兄妹,乃是因为这二人都是书中有名的炮灰,兄长罗慕遥倾心于女主杨雨柔,求而不得,失意下前往边关,终落得战死沙场;二姐罗慕英则是倒霉女配,成为男主凤昭证明对女主真爱的牺牲品。
因为嫡长子没了,嫡女殉情,将军夫人最终郁结而亡,而一家之主罗将军,连番打击之下,身体每况愈下,征战之时,被敌方暗杀于帐中。
整个罗家分崩离析到大厦倾只消短短十年时间,令人唏嘘不已,唯有“倒霉”一词方可形容。
作为读者之时,只觉得这家子倒霉令人爽快,可待她变成罗慕玉之后,还真一点也不爽。
首先要面对的,是罗家生死存亡问题,虽距今时间还比较远,但整个事件如同一团乱麻,让人不知从何处下手;离得近的便是大哥和二姐之事,可不能令他们和原著那般痴情错了人,否则,对于罗家来说,绝后是致命的打击。
她如今是罗家三女罗慕玉,虽然成天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今后所面临的压力,一件也不曾落下。
而整个悲剧故事的开端,她的二姐……此时便站在她的眼前。
罗慕英肤色偏黑,头上发髻简单利索,只斜插一根扁状的金钗,搭着一身鲜艳的红色短襦,衬得身段窈窕,很是符合原著那副洒脱爽朗的形象。
“二姐,你就饶了妹妹我吧……”罗慕玉见着她手上的“香囊”,赶紧往后缩了缩。
上月罗慕英参加杨家宴会,被杨家庶女暗地嘲讽“五大三粗”、“笨手笨脚”,回来后便央求母亲请了绣娘,抓着她一道儿学习女红。
身为一名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现代知识女性,罗慕玉学了三日才缝好一方帕子,五日下来整个人都脱了一层皮,罗慕英比她更惨,硬是半个月才学会缝帕子,不过,她还是继续坚持……
罗慕玉看着对方手上惨痛无比的“香囊”,心道:虽然这香囊的针脚缝的歪歪扭扭,但是好歹可以装东西呀,虽然下边儿还漏了一个洞,装大件儿点的东西可是不成问题!
罗慕英将香囊塞入她手中,瞪着眼儿,戳她的脑门道:“我缝了香囊,你的呢?明儿能交师傅么?”
“我昨儿就做好了,真的。”罗慕玉赶紧摆摆手道,她的香囊虽然不漂亮,但针脚还是齐整的,至少不会漏东西,怕就怕自家二姐要她帮忙改。
幸好罗慕英没这意思,只是狐疑地看她一眼,见她眼神呆滞地点头,嘴角还挂着傻气的笑容,顿时心软了几分,连口气也好了些:“那我信你这一次。”
罗慕玉松了一口气,笑得和一朵绚烂的春花似的,怎么看怎么有一股憨气。
罗慕英叹了一口气,伸出双手,抓着她肩膀摇晃:“母亲方才与我说,长平公主三日后请了各家姑娘赴桃花宴,也要我带你同去,此是你首次出席宴会,可得给我挣个脸面回来。”
罗慕玉从出生起便是一个傻子,口不能言,成天还只会呆笑和流哈喇子,对于这个幺女,罗夫人可是操碎了一整颗心。即便她平时出门极少,京城也没有不透风的墙,贵妇间闲来无事便将此事传得满城皆知,她是“傻子”的事实盖也盖不住,最后还惊动了皇帝,请了御医来诊断。
当然,结果很不好就是了。
半年前因一次发烧之故,她居然奇迹般地病好了,不仅能开口说话,还能和正常人一般思考。好不容易得以康复,将军夫人自是扬眉吐气,无比激动地想将她带出去见人,好消了从前的谣言,而这次桃花宴,自是一次很好的机会,罗慕玉想躲都躲不过。
不过,长平公主的桃花宴……
罗慕玉突然感觉一道晴天霹雳而来,这次桃花宴……莫不是男女主角首次相会的地点?
罗慕玉半天不做声,眼神呆滞,罗慕英以为她怕了,觉得自己是不是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