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岳先生是在思考自己的人生?”下课之后,赵静章和易之、岳激流一起凑在酒楼里打尖,赵静章请客。在上菜之前,赵静章盯着岳激流,说出了这句话。
整天都处于这种茫然状态的岳激流仿佛被这一句话召回了人间,方才回了一句:“啊?”
易之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赵先生轻飘飘地瞥了易之一眼,然后再度开口说:“好吧,我确定,你的确是在思考人生。不然的话,我觉得来上我的课的人不至于因为我讲得太差一整节课都神游天外。”
这一次,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岳激流露出了有些尴尬的表情。正如赵静章所说,他的思绪根本没有放在课程上,虽然答应了易之一起来上课,却一直在思索一些自己的事情。只是,毕竟是在上别人的课,这样的行为是对赵静章的不尊重。
“抱歉。”他这样说。
赵静章摆了摆手,“我比较想知道的是,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真的在思索人生?”
岳激流侧了侧脸,像是想要掩饰什么地说:“也可以这么说吧,我在想一些对我的一辈子都可能有影响的事情。”
“想到什么结果了吗?还在犹豫?”赵静章抬了抬眉毛,顺手端起桌上的茶吹了吹,说完话之后,才缓慢地用嘴唇试了试茶水的温度。
岳激流垂着头,半晌才回答:“是的,我很犹豫。我知道自己心里是想要选择某个……的,但是如果这样选择的话,我一定会遇到很大的阻力。然而,如果选择顺应别人的想法转变我的选择的话,我又觉得不甘心。”
他说的很模糊,但是在场的两个人都大概明白了他到底在犹豫什么。岳激流遇到了两难之局。一方面是他自己的想法,另一方面是旁人对他的期望。两者对他都是很重要的,然而这两者发生了冲突。
易之没有想太多,他想起的是那些曾经告诉自己说被父母逼着选了这个专业,其实自己根本不想走这一条路的学生们。他们当初的情景和岳激流也是类似的吧?一方面想做自己喜欢的事,然而选择的专业未必能够很好找工作,甚至会很辛苦。而父母为他们选择的路虽然安稳顺遂,却不是他们喜欢的。有的人选择了坚持,有的人选择了顺从父母。
“我觉得,这种事我给不了你太多建议。如果可以的话,想办法做到两全吧。我的意思是,两边都做一点牺牲,尽可能保全你的想想法,也不违背其他人的期望。”易之这么说。
岳激流却摇头,“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就能两全的。”他总是保持平静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我觉得我不能就这样妥协,否则我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意思呢?一直被人安排着。”
“但是你也不想为了实现自己的想法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吧?”赵静章不紧不慢地插话。
对于赵静章的话,岳激流只能回以一个无奈的笑容。
易之并不怎么能理解岳激流的心态,他心智成熟早,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做主的,加之少年天才的光环,大部分人根本就不会管束他,如此一来更是如脱缰野马一般。即使有的时候需要做一定的妥协,他也没有遇到完全没办法转圜的情况。所以,他把目光投向了赵静章,到底他是三个人中阅历最多的,面对岳激流的问题总会有些办法的不是?
赵静章却不急着说话,在点好的菜都上了之后,先尝了一口,用筷子指着那碟笋子说:“笋子的味道不错,你们都尝尝。”
摸不清赵静章在想什么,易之也不急,果然尝了尝那凉拌笋子,吃起来鲜嫩爽口,感觉很好。
“一吃就知道,这笋子必定是晴了半个月之后,天降大雨,把土地都浇得透透的,一夜之间长出来的。就是那种只长了一夜的嫩笋,不然没有这种味道。”在餐桌上挥斥方遒,赵静章的表现像是个老饕。
“这竹笋,非得要在清晨去折的才能有这样的鲜嫩。要是稍微晚上半天,笋子的味道就要差上一成。今天能吃到,倒也难得。”赵静章继续说着,“这人啊,和笋子一样,如果不在合适的时间去做该做的事情,到了其他时候,就再也不是那个味儿了。”
“年纪轻轻的,思虑那么多有什么意思呢?什么选择,什么顾虑,都没有意思,年少嘛,该轻狂就轻狂,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顾左右而言他,却也是在劝慰。易之听着赵静章劝人少年轻狂,忍不住插了句话:“难道赵先生也曾经年少轻狂过?”却是促狭的口气。
盯了他两眼,赵静章只说:“人不轻狂枉少年。”
哎呀?还真有?易之上下打量这赵静章这沉稳过分一副已经要升仙的模样,着实不敢想他原来居然也有过所谓轻狂的时刻。就是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岳激流,也不免露出好奇的神色,看着赵静章。
被看得不大自在,赵静章掩饰一样地咳嗽了两声。他明明是想开解开解岳激流的,怎么现在却变成了那两个想要让自己抖落自己以前的事情?
然而,扭扭捏捏从来不是大丈夫行事之道,赵静章虽然不自在,却也直截了当。
他说:“我十几岁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狂生’。嗯,那时候我就是觉得,外夷传进来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些外夷都想着要咬我华夏一口,没见一群跳梁小丑经常在国际上挑衅我华夏吗?所以吧,我就对什么西方文化之类的恨得要死。有一天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