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琳琅半晌才缓过神来,“那个小姑娘……”
卫长谨笑道:“才八岁,圣上在旨意里连成亲时间也一并提了,五年后成亲,说让爹爹好生预备着。”
“这预备时间倒是充裕的很。”谢琳琅也笑,想了想又问:“顾表小姐可有兄弟姐妹?”
卫长谨叹口气道:“原本是有个哥哥的,却无故去了,据说是顾家老爷那位宠妾谋害死的,但又没找到证据,且有顾家老爷和老太太护着。一个妾室,竟比长子长孙还要紧了些,这样没规矩的家族,灭了也无甚话说!”
怪道王家大姑奶奶会做出如此激进的事情来,怕是早就心灰意冷了罢,再加上这杀子之恨,任是哪个做母亲的也不能善罢甘休了去!如今休弃归家,好歹还留下个女儿陪在身边,也算是慰藉了。
卫长谨瞧着谢琳琅,忽道:“你府上也是有位宠妃的,现今如何了?”
谢琳琅淡淡笑道:“便是侧妃,也不过是个妾室罢了,我若时时将她放在心上,岂不是给她脸了!不犯错便罢,犯了错儿照规矩罚就是。后院还是主母做主的地方,况且王爷并不理后院之事,我行事也松泛的很。”
卫长谨点头笑道:“母亲也是如此说,若真把妾室心心念念的当成仇敌,没的降低了自己的格局。母亲正在厅里跟几位夫人说话儿,千万叮嘱我要瞧一瞧顾表小姐的品性,读书女红,管家理事这些都可以慢慢儿教,只有品性是最要紧的。”
谢琳琅实在还不大习惯这个小姑娘要成为她的表嫂,也笑道:“我刚才冷眼瞧着,她并不像是任事不懂的,倒像是就在等着施二小姐扑过去再破声大哭一般,若是我没看错,她小小年纪,倒是颇为聪慧,且有胆气的。”
“倒底是我的亲嫂嫂呢,少不得要多留心些。”卫长谨道:“一会儿咱们去园子里瞧着,是个什么脾性的,我也好回去跟母亲交差。”
谢琳琅也点头,两人便携手出了亭子,在抄手游廊的转圜处,放着一座白玉山子,山子下站着个十四五岁姑娘,身后跟着一个丫鬟。那姑娘穿着一件斗纹锦上添花的银红鹤氅,身量高挑,鬓上簪了一朵花蕊点金的牡丹鬓花,看到她们过来,便笑盈盈的给她们请安,道:“给两位姐姐问好。”
互不识得,也能做得如此大方自然,倒是难得。两人也说了客气话,便就过去了。
谢琳琅道:“那个簪鬓花的是王宝妍?我瞧着倒跟端宁大长公府的五奶奶有六七分相似。”
“我倒不认得,倒是素心有一次去端宁大长公主府送东西,瞧见过。”卫长谨便问素心,“是五奶奶的妹子吗?”
素心含笑道:“奴婢瞧着是没错的,是五奶奶的妹子。奴婢听说最是端容大方,极会做人的,不仅一家子的老祖宗夫人奶奶们喜欢,就连小丫头子们也爱跟她顽。奴婢去公主府那一回,倒听见不少人赞她。”
卫长谨道:“若真是如此,倒确实难得。”
谢琳琅和卫长谨出了游廊,便进了园子里。
王宝妍从游廊另一头出去,到了没人处,问了一句:“那两个就是慕王妃和襄国公府的大小姐?”
她的大丫鬟珊瑚答道:“是的。”又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道:“姑娘,赐婚圣旨已经下了……”虽说老爷信心满满,还让姑奶奶去找慕王妃透了口风,但圣上到底还是赐婚大房了,圣意不能更改,还能如何?
王宝妍冷笑一声,“圣旨下了又如何,顾清泠才八岁,有没有命活到成亲的时候还两说着呢!”
珊瑚吓了一跳,忙道:“姑娘可不好下手啊!”大家都道王宝妍敦厚大度,为人宽和,只有她这个心腹大丫鬟才知道自家小姐是个什么性子,是连家中的姐妹也没少算计的,且事事都要她沾手,若真漏了底或做错了事,第一个被打死的就是自己。可自家姑娘偏又有本事让大家都觉得她是个极好的人。
“我会那么蠢?”王宝妍瞥她一眼,“不管做得多么缜密也不会滴水不露的,总能让人寻到蛛丝马迹,我又岂会蠢到自己动手!”
珊瑚张了张嘴,只得道:“姑奶奶说,咱们王家是大族,要再找个与襄国公府一般甚至更加贵重的府第,也并不难。况且姑娘这么出色,什么样的人家找不到呢?姑奶奶一定会给姑娘尽心的。”
王宝妍忽地烦燥起来,“什么样的人家?我怎么就比不过那个毒妇养的丫头片子了!长这么大,我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姐姐和哥哥一样,都是懦弱无能!”
珊瑚不知道该说什么,姑奶奶在娘家时和大少爷一样是养在老祖宗跟前儿,是老祖宗亲自教导起来的,是学的真正嫡子嫡女的大家规矩,行事宽严并济,向来服人。倒是姑娘,是夫人死活要养在自己身边的,姑娘这性子倒跟夫人像了个十成十。
她知道自家姑娘是听不进去别人的劝说的,只得道:“姑娘还得缓缓的办才是。”
正说着,有丫鬟来传话,说是开席了,请姑娘们去偏厅坐着。
王宝妍笑道:“倒劳烦姐姐了,特意跑来说一声儿。”
那丫鬟只是个扇炉火煮茶的低等丫鬟,管事妈妈总是支使她跑腿,哪里得过主子这般和颜悦色的对待?颇有点受宠若惊,忙道:“姑娘尊贵,奴婢,奴婢可不敢当姑娘一声谢!”又给王宝妍福了一礼,才又去别处传话了。
王宝妍便往偏厅去了。
偏厅里已经有好几位姑娘在了,施家两位姑娘毫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