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那个挺直得近乎僵硬的背影消失后,伊丽莎白心情有点纷乱,根本没心思去吃什么晚餐——但又不愿因为自己的迟到而让别人等待,所以在附近漫无目的地走了两圈,等稍稍能够控制住情绪后,她转身回去。
换好衣裳来到餐厅,发现一切都和前几天没什么两样——主人达西先生除了第一天曾在这里露脸,过后几天就因为生病而无法陪客,所以现在自然看不到他。怀特先生刚结束了一天的辛苦工作,换回整齐的绅士行头,现在正饶有兴趣地与专门负责庄园银器保养的尼普总管在说话,而乔治安娜作为主人陪在边上——看到伊丽莎白出现,她露出了笑容,急忙迎了过来。
“伊丽莎白小姐,您来啦?我刚才问了女仆,说先前仿佛看到您往庭园方向去了。我正想亲自去找一下呢——怕您万一迷路——要知道,我小时候就曾好几次在附近走丢,幸好都被找回来了。”
伊丽莎白急忙道歉,表示是因为庭园景观太过美好,以致于没有及时回来。
“那您肚子一定饿了,我们开始晚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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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餐的时候,伊丽莎白偷偷观察了下乔治安娜,发现她和之前看起来差不多,笑容显得毫无心思。看起来,她还丝毫不知道刚才发生在阶梯瀑布旁的事,这也就是说,达西先生并没有在旁人面前表露出过多的情绪。
她终于微微吁出口气,与此同时,心里却又生出了点不安——哪怕那位先生已经特意强调过,她依旧会是彭伯里受欢迎的客人,她还是觉得此刻如坐针毡。吃进嘴里的所有东西仿佛都变了味道。
“伊丽莎白小姐,倘若您有兴趣,也可以去参观下这座房子里的大量银器。虽然对于尼普先生他们来说,如何让那些已经传承几百年的古老银器看起来崭新如初很是伤脑筋,但对于我们这些客人来说,能够看到银器的精美就已经足够了。”
爱德华·怀特像平时那样攀谈。
伊丽莎白心事过重,起先竟然没听清楚对方的话,直到他重复了一遍,这才哦了声,露出笑容表示赞同。
爱德华·怀特看她一眼,略微不解地扬了扬眉,但没再说什么了。
结束晚餐后,伊丽莎白借口下午走了太多的路有点疲累,早早就回了房间,但心境却始终有点浮躁,直到后来坐到书桌前开始继续绘制自己的漫画,这才终于渐渐进入状态——聚精会神地工作到半夜,终于觉得困了,等连着打了几个哈欠后,她放下笔,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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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根本无需客人再费脑筋去想怎么尽量避开与男主人碰面的尴尬,那位先生自己就主动消失了。
9点半,大家一起坐下来吃早餐的时候,怀特先生用不无遗憾的口气说道:“达西居然不顾我的劝阻,一早就去往普莱顿庄园——”
见伊丽莎白看过来,他跟着好心地解释了下,“那是属于达西家族的另个庄园,距这里大概一天的路程。据说那边出了件非要他过去解决不可的事,可怜的家伙,完全不顾自己还没痊愈的身体就这样去了。但愿他一切顺利才好。”
乔治安娜显得也很担心,“连雷诺兹先生也劝不了我哥哥。哎,但愿一切都好。哦,我哥哥早上出发前,委托我向你们转达他的歉意。客人来到彭伯里,身为主人的他却不得不离开。他请求你们的谅解,并且希望你们能在这里继续渡过愉快的时光。”
怀特先生表示理解后,见大家看着自己,伊丽莎白也微笑着附和。心里却比谁都清楚,一定是他生怕自己遇到他会尴尬,或者,是他也不想再见到自己了,所以这才一大清早就离开了彭伯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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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主人的彭伯里显得比原来寂寥了许多。伊丽莎白不想让别人看出什么异样,白天大部分时间,依旧像开始那样东游西逛,或者与乔治安娜一起到附近骑马、散步,剩下的时间,则自己一个人留在房间里画画。这样过了几天之后,怀特先生找了过来,告诉她牛痘种植的方法已经传授给了药剂师,剩下的事完全可以交待给他们。而因为皇家学会里的一些事,他将不得不中断原来的停留计划,只能提早回去。
这正合了伊丽莎白的心意。她其实恨不得立刻就离开这个地方。当下表示愿意一道回去。于是,在与恋恋不舍的乔治安娜告别之后,过了两天,伊丽莎白便和爱德华·怀特踏上了回往伦敦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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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这趟时间并不长的北上旅行,给伊丽莎白带来的心理冲击实在不小。直到进入路上旅程的后半段,她的心情才渐渐从之前的沮丧感里解脱了出来。
“再过些天,等我回到郎博恩,一切就都恢复原样了。”
她这样对自己说,心情愉快——出来有些天了,还真的有点想念贝内特先生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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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燥的路上旅程终于结束。这个周日的下午,马车停在丘奇街加德纳先生家门口的平地上,爱德华·怀特送伊丽莎白至门口。
舅母一家和莉迪亚都去了附近的教堂参加周日礼拜。女仆应声开门后,伊丽莎白邀请怀特先生进去坐坐——老实说,行程让她觉得有点累,对于怀特先生来说应该也是如此。她不过出于客套,以为对方会婉拒,没想到他却十分愉快地答应了。
“怎么了?”她还愣在门口时,他冲她调皮地扬了扬眉。
“哦,快请进吧。”
伊丽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