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瑾的认知里,凡是带给她温情的人都是要她要守护的人,一如荀真,此时奈奈的死给了她很大的冲击,这一刻,无从去分对与错,更多的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所以她不要命地冲向了那名杀死奈奈的华国士兵,即使这个人与她是同种族的人。
奔向她的呼延勃的动作一顿,看到方瑾那抹高挑纤细的身影在空中飞舞,论力量她不是那名华国士兵的对手,但是此时的她因为莫大的悲愤而全身蕴含着一种惊人的气势。
一种名为视死如归的精神,让她居然得以发挥出超越自身的力量。
那名华国士兵原本轻蔑的眼神里有着不可置信,高过方瑾的他怎么会败在这个胡国女奴的手中?低头看了看一脸愤恨的方瑾手中的大刀穿破了他的胸膛,然后看进那双冰冷的眼神,听到她低低的声音,“杀人偿命,你,该死。”
他挥舞着大刀想要为自己报仇,方瑾手中的刀猛然抽出,他的身体顿时失去支撑,往后倒去,方瑾猛然一跃,手中的大刀再次在空中挥舞,“去死吧。”
一颗带血的头颅顿时随着喷出的血浆散在青青草地上。
那个身上带血的女人让众人都愣然了。
清风拂过方瑾凌成的长发,头上的头巾不知何时掉落了,她手中的大刀仍在滴血,脸上的肃杀之气并没有消失。
呼延勃感到胸腔跳得极快,这个女人再一次让他震惊了,继而看到她腮旁有两行热泪流下,不禁怔了,突然看到方瑾的背后有人靠近,那人一脸狞狰地朝她的后背挥舞着大刀,他的脸上一怒,快一步,砍下那人的人头。
方瑾正痴痴地看着奈奈的尸体,听到身后的声响,她回头看去,只看到一具没有头颅的尸体倒了下去,抬头看进一双如蓝天般洁静的眼睛,他,为什么要救她?
呼延勃似看出她心中的疑问,面无表情道:“女人,你不记得你的命是我的,在我没动手前谁也不能杀了你。”只有那发热的耳朵泄露出他的赧然。
方瑾原本有些许感激之情的眸子里顿一冷,轻嗤:“说这么多遍也不腻,我耳朵没聋。”
其余的华国士兵在看到己方连死两人,顿时恼羞成怒,这些该死的胡人,那个小头目吹了声口哨,大喊道:“杀死这些胡国人。”
“杀。”
一片杀声在这片茫茫草原上响起。
呼延勃的蓝眸一沉,虽然敌方人数比自己这方要多,他的眸子里没有怯意,握紧手中扣刀柄迎了上前,坐于马上的他手起刀落,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去离去,而他的身上也添了一两道刀伤,浑身浴血。
方瑾也握紧手中的大刀满眼戒备,深知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一张嘴就能解释得清楚,所以她不做那无谓的徒劳功,守护住奈奈的尸首,呼延勃在她的前面挡着,倒没有人冲破他的防线攻向她。
华国毕竟是她生养的地方,两族千百年来的敌对不是那么容易消解的,就如一般的华国女奴或有华国血统的奴隶,他们在胡国也不会被当做人来对待的,那是可以交易的畜牲,一如安胡阏氏用了五十头羊跟呼延赞交换了她。
她的星眸看向那个在她前面的男子,他在马上抗敌的英姿落入她的眼里,眼微眯,虽不明白他的意图,但感激之意还是有的,起码她的手不用再沾上同胞之血,她恨的是那个杀死奈奈的人,这是她天性中的凉薄,对于非亲之人做不到一视同仁。
这场战斗对于双方来说都是艰苦无比,呼延勃这方损失了半数之多才将那群在草原上流荡了有段日子的华国士兵解决掉,占的是体能之优,当最后一名华国士兵倒下,这场战役宣告结束,青草地上已经染满了鲜红之色。
方瑾不再关注那场战役,而是给奈奈的梳好头发,拉好衣襟,将一旁死去的奴隶都拉开,给奈奈空出一个方位,看着她那年轻的面孔,她的泪水又扑簌簌地流下,滴在奈奈已经没有血色的脸上,“奈奈,如有来生,不要再遇上姐姐,如果没有碰上我,你也许还会活得好好的,可笑的我自以为自己待你极好,以为让你吃好穿好就是幸福,就是对你的解救,原来我什么也不是……”
这一刻,方瑾自责不己。
悲痛得很的她听到那醇厚的嗓音道:“她不过是一个女奴,你又何必这样呢?”
方瑾不喜欢他用这样不屑地语气谈论着奈奈,那抓着草地发泄的手顿时松开,转头抬起泪颜道:“我不许你用这样的语气谈论奈奈,她何其无辜?要承受这些。她身具两国血统并不是罪过,胡人不承认,华国人仇视,她已经承受了上天的不公,你不配用这样的语气谈论她,以及她,他……”
她的手指着那一具又一具奴隶的尸体,他们已经惨遭抛弃,最后还丢了性命,有谁为他们难过过?
呼延勃定定地看着她,那愤怒又急切的面容不像是做假的,冷冷地道:“你引华军来时就没有顾虑到他们,与我们何异?”
方瑾的面色一苍白,深呼息一口气,道:“呼延勃,你不过是想要听我说声后悔而已,华国是我的国家,只是我没想过要害死奈奈……”眼睛一闭,再度泪流满面。
呼延勃似乎对她的泪视而不见,上前抡起那滴血的刀,对准方瑾纤细的脖子,“方瑾,你这不过是狡辩而已,既然你如此愧对这个女奴,那就到地府去陪她吧。”
方瑾对于呼延勃的变脸早已见惯不怪了,嘴角一撇,目光看着奈奈不甚在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