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陆安,不现在该叫他乌承了,他握着栏杆,看着这宫中纷乱的景象,脑海中莫名闪过了这首诗词。
天空灰蒙蒙的,云压得极低,凭白让人觉得透不过气似的,宫中的宫人侍女脚步匆匆,低着头走过,广场上,乌硫巫师跳着祈福舞,嘴里说着没人知道意思的词语,扰的人头疼。宫中的妃子香腮挂泪,却透着些麻木之意,有的已然连脂粉都没有精神施了,有的却能保证眼泪不会毁了精致的妆容,只是显得楚楚可怜,后面的这种显然是有别的心思的,毕竟三皇子已经回来了,毕竟三皇子还年轻,毕竟······
乌承心中想的很多很多,这已经是他回来的第七天了,却是他第一次进入这座宫殿,进入曾经的家,因为什么呢?或许是不想见到曾经的慈爱却又把自己驱离家乡的大哥,或许是不想看见英雄病弱的样子,或许是因为那些阴谋,或许是因为那一丝丝早已失去的温暖,而让他再三放缓的进宫的步伐,甚至在进宫之后,还在殿门前踌躇起来。
想起昨日晚间府上的热闹景象,他心中忍不住一笑,笑的是自己,笑自己的心软。
乌承整理了一下袍子,从容的登上那长长的汉白玉台阶,迈过门槛,小时候还觉得这台阶太长,门槛太高,现在却能轻轻的迈过去了。
大殿里静悄悄的,燃着的香炉上冒着冉冉的烟,却掩盖不住浓重的药味。
“大哥···”乌承走进内殿,离着御床还有些距离的时候说了话,明明是夏天了,床上那人却还盖着厚厚的被子。
殿里一片寂静。
乌承耐心的等了一会儿,床上才响起了声音。
“咳咳···老三,你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
“你回来···咳咳就好。”床上的人仿佛极其虚弱似的,说话间喘嘘咳嗽声不断。
兄弟二人说了这两句话,便又冷了场。
乌承看着打香炉里升起的烟仿佛入神的样子。
“你···怎么今天才进宫来看大哥。”乌阚说了一个你字,停顿了一下,仿佛不经意似的,才接着说。
“我在家中等着大哥的礼物,昨天收到了,这才进宫来。”乌承声音里有些笑意,仿佛十分轻松愉快似的说。
床上那人也短促的笑了一声“可惜,你似乎不喜欢大哥送的礼物。”
“不,我喜欢啊,毕竟是大哥的礼物帮助我下定了决心。”
床上的人咳嗽起来。
乌承走近了两步,伸手托起他,递了一杯温水过去。
乌阚没拒绝,喝了这杯水,缓过来一些。
乌承站在他近前看,突然觉得时光和岁月什么的,真是个奇怪有神奇的东西,曾经记忆中高大威猛的大哥,躺在床上显得又瘦又小,头发白了一半,两腮瘦的凹陷下去,只有那双和自己一样碧绿的眼睛在混沌发黄中透着一丝锐利。
“你都知道了。”
“是啊,都知道了。”
乌承退后两步,站直了身体,青年碧绿色的双眼仿佛是春日的草原。
乌阚突然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在草原上打猎,曾经看到狼王之战,年老的狼王被年少有力的新狼王赶走,摇摇晃晃的死在领地之外。
“你马上就会是下一任的乌硫王了。”乌阚平静的说,声音中还有些掩盖不了的虚弱。
“是啊,但这不是我应得的吗?”乌承笑笑。
“大哥,你什么时候你学会示弱了,若是从前的你,断不会透出虚弱之意来,尤其是在对手面前,你不是教过我的吗?”
乌阚沉默了一下“你不是对手,你是我的兄弟。”
“昨天没被在大火中烧死的兄弟,躲过了木里(乌承安答的名字)匕首的兄弟,大哥,你是为了谁在示弱呢?”
“那个怀着你孩子的女人,还是我那个刚出生的小侄儿?”
乌阚在锦被里的双手揪紧了床单。
“大哥以为自己要死去了,才让人接我回来,毕竟乌硫不能没有继承人。当时,大哥是怎样的心情呢,是不是无奈又痛苦,千方百计的夺得了皇位,到头来却还是要落在我手上,是不是觉得老天不公平呢,凭什么你就没有子嗣呢。”
“谁想到,就在后宫里就能传出喜讯呢,大哥是不是欣喜若狂,大哥为什么没让人在路上动手呢,因为不确定是男孩还是女孩吧,在我回来的前夕,这个孩子生出来了,好健康的一个小男孩,大哥高兴的时候想到了我吧。”
“亲手把这个大威胁弄了回来,后悔坏了,怎么办呢,除掉他吧?”
乌承的声音很是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着一个没什么意思的话本。
“昨天的大火非常美,映红了格里城的半边天。大哥给我准备了非常盛大的葬礼呢。为了万无一失,木里拿着匕首等在我身后,大哥也是费心思,辛苦了。”
乌阚闭了闭眼睛。
“不要说了。”
“我输了,成王败寇罢了”乌阚眼神中依稀有当年的锐利。
“乌硫的一切都是你的了,我的儿子还小,不是你的威胁,就算是看在乌家人丁稀少的份上,放他一命。”
“你在求我吗?大哥”
乌阚握紧了拳头,又无力的放开,缓缓点点头“是的,我在求你。”
乌承忍不住笑起来,他仿佛觉得很有意思似的摇摇头“为了一个不是自己血脉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