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大雨!
雨势倾盆,冲刷着夜色,天地间连成一片,仿佛以后再不会有白天了一样。
雨阵之中一行四人,两大两小匆匆而行,借着这雨幕遮掩,往荣华馆的方向而去。
陆涛披了蓑衣站在门檐下还是被溅了一身水,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冷不丁抬头就看到眼前几人飞快的走近。
他警觉的略一直起身子,对身边侍卫使了个眼色:“去看看!”
“是!”侍卫应声,提了刀快步走下台阶,横手将人拦下:“荣华馆禁地,何人胆敢乱闯?”
来人头上斗笠压得很低,分辨不清容貌,却是他身后跟着的高大男子一步抢上前来,一把将那侍卫推开。
那侍卫被人推了个踉跄,刚好破口大骂,却见那人自腰间摸出一块纯金打造的令牌远远的对陆涛道:“奉命前来探望淑妃娘娘,开门!”
这样的雨天,门檐下的灯笼都摇摇晃晃的,光线不明,但是那一方纯金打造的令牌陆涛却是认得的,整个公中不下十块,都是非常时期景帝赐下来吩咐特殊差事时候的信物。
但是这荣华馆,不止得了景帝的命令要死守,就连姝贵妃也暗中交代下来过,不需任何随意出入。
这样的雨天,怎么会有人来见蓝淑妃?分明就是有鬼!
陆涛心里狐疑了一下,谨慎道:“拿来我看!”
几人上前,陆涛一手接了那牌子的同时不觉目光一沉,刚好下令“拿人”,冷不防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我!”
这个声音,是有三分相熟的,只是雨水冲刷之下并不十分好辨认。
陆涛一愣,那躲在高大男子背后的一个小个子已经上前半步,略微抬高了帽檐,露出下面的小半边脸孔。
天空中恰一道闪电划过,撕裂天幕,惨白的光亮在那少年白皙的脸庞上迅速划过。
陆涛一惊,竟恍然看到他眼底深不见底的阴鸷之色——
和某个时候的景帝如出一辙。
“殿下——”他低呼一声,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刚要屈膝行礼,秦洛已经一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仍是压低了声音道:“开门!”
“是!”虽然心下还有疑惑,但陆涛却再不敢怠慢,急忙从侍卫手里取了钥匙来开门。
大门在雨幕当中缓缓洞开,几个人如鬼魅般闪进门去,陆涛抬抬手,仍是命人原封不动的将们再度锁上。
秦洛带着路喜和两个侍卫疾步走在满是泥泞的花园小径上,相较于前段时间秦菁来时,这荣华馆里的宫人们就更显得怠慢,再加上处于这样的雨夜当中,里里外外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几人快步穿过前殿,进了后院。
蓝淑妃的寝宫里点了两盏宫灯,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影子谢谢的搭在一侧的窗纸上。
这宫里乌七八糟的一片,再加上雨夜,闪电偶尔划过就更显得瘆人。
路喜远远的看着,不由的瑟缩了一下,试着扭头去看秦洛道:“殿下?今日这天气——是不是——”
“去敲门!”秦洛横他一眼。
路喜马上噤声,再不敢多言,急忙快走两步到屋檐下去拍了门板,一边尽量压低了声音道:“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您睡下了吗?”
“滚滚滚,这大半夜的鬼嚎什么!”蓝淑妃的声音底气十足,说话间落在窗上的影子一晃,紧跟着就个一个茶碗从里面砸在路喜门前的殿门上。
路喜为难的回头看了秦洛一眼,见对方还是没有回头打算,只得一咬牙再拍:“娘娘,您开开门吧,太子殿下来看您了!”
殿内的空气有一瞬间的沉寂,路喜竖起耳朵听着,抬起手来刚准备再拍,前面大门却是霍的被人从里面拉开。
蓝淑妃披头散发,披着外衫站在了门口,脸色憔悴,眼底深深的一片黑色阴影,扯着脖子往院子里看。
秦洛挥挥手,示意两个随行的侍卫在院中等候,自己则是快步进了殿门。
蓝淑妃将信将疑的看着,一直到秦洛取下头上斗笠,解了蓑衣才真的确定是自己的儿子来了,眼圈一红,猛地扑上去将他抱了个满怀,痛哭道:“洛儿,洛儿,你总算是来了!”
秦洛面无表情,一动不动任由她抱着。
路喜贼头贼脑的又偷偷往殿内看了两眼,确定屋里确实没有外人,这才放心悄悄的带上门退到殿外守着。
这边蓝淑妃抱着秦洛声泪俱下的很是哭了一阵,最后见他一直不动不语这次察觉出一丝异样,狐疑的松了手,不解道:“洛儿,你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多时不见母妃,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秦洛弹了弹袍子,径自撇了蓝淑妃走进里屋去,捡了张椅子坐下。
蓝淑妃见他这样一副沉稳从容的模样,心里顿时就多了底气,跟过去愤愤的咬牙道:“都是荣安和蓝月仙那两个贱人害我的,皇上也当真是无情,就这么把我困在这里这么久都不闻不问!”她这样说着,眼睛忽而一亮,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欣喜道:“是不是你父皇让你来接我出去的?”
“不是!”秦洛冷淡的开口,随手抄了桌上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我来这里,父皇不知道!”
景帝不知道?蓝淑妃忽而又泄了气。
“他到底要关我到什么时候?”她暴躁的狠抓了两把头发,夜色中披头散发的模样已经有了几分癫狂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一边咬牙切齿道:“这个鬼地方,就要快把我逼疯了,那些个奴才见我失势也越来越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