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的胸口起伏,刚要发作,秦菁已经断然开口接下话茬道:“我母后的宫里见不得不干不净的东西,二皇弟想与淑妃送别也是人之常情,回头你自己去看了就是,人就不要往这边抬了!”
她这话讲的未免太不顾情面,秦洛充斥着血丝的双眼顿时闪过一丝愤恨,大声道:“皇姐,我知道我母妃为人刻薄,之前与你不对付,可她现在人都没了,你又何必这般出口伤人?”
“怎么,难道是本宫说错话了吗?”秦菁诧异的咦了一声,放下茶碗起身道:“父皇好像今日也无事,不如我们大家尽一尽心意,都去给淑妃娘娘送送行吧,省的二皇弟他觉得本宫不近人情。而且她宫里出了这样的大事,父皇总要当面问过她宫里人才算。”
蓝淑妃那里,景帝才当真是一眼都愿意多看,眼中嫌恶的神色毫不掩饰。
不过也的确如秦菁所言,这都死了人了,他不亲自问过也实在不近人情。
这样僵持之下,又是蓝月仙站出来打圆场,道:“陛下昨夜受了寒,还是别出去吹风了,把昨夜值勤的侍卫叫来问明了情况也就是了。”
这样一来,倒是个折中的办法,景帝略一权衡,遂是点头。
殿中众人各怀鬼胎一时无话,各自垂眸饮茶,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后管海盛就带了陆涛进来。
“奴才给各位主子请安!”陆涛进门跪拜。
“嗯!”景帝应了声,不耐烦道,只想着快把这事儿了了:“昨夜你把守荣华馆时,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吧?”
“没——”陆涛道,语气中却带了丝极不明显的迟疑,“除了二更后有人奉命进去探视过,之后再无其他。”
“奉命探视?”景帝正端着茶碗的右手在空气中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眉峰一敛,沉声道:“奉谁的命前去探视?”
陆涛愕然抬头看过来,眼神闪烁了一下,道:“来人拿着陛下御赐的金牌,难道——不是陛下的命令吗?”
只看景帝那脸色就知道不是,所以他虽这般说着,到了后面已经明显心虚的把声音压了下去。
“大胆!”景帝猛地将那茶碗扔回桌上,水花溅出来,沾了他一袖子。
有人假传他的圣旨,连夜去了蓝淑妃宫中?那么蓝淑妃的死——
他虽然厌恶蓝淑妃,又恐她的存在冲撞了自己,但是在这宫里,他的尊严权威都不容践踏,绝对容不得有人瞒着他做事。
这件事,他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蓝月仙,但转头一看对方微蹙的眉头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打冷宫里出来以后,蓝月仙是变了许多,做事手段也狠辣了不少,可是在他面前,她还不至于刻意这般藏着掖着,即便是当时她要对蓝礼下手,也是坦然的面对他质疑的目光。
自己的女人,他信得过!如果真是她对蓝月湄下的手,此时便不会是这种表情。
景帝心里怒火一拱一拱的往上冒,再次冷眼看向跪在当前的陆涛道:“朕何时传过这样的旨意?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假传圣旨?你说!”
“这——”陆涛一阵为难,“当时大雨加上天黑,来人又出示了陛下所赐的令牌,奴才失职,不容他想,也就放了人进去。”
“难道是有人假制了陛下的令牌?”陆涛惶惶的揣测,说着已经接连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奴才失职,奴才有罪!”
那样的雨天之下,又是在宫里,他会有这样的疏忽也在情理之中。
秦洛闻言,眼睛却已经犯了红,一个箭步上前揪了他的领口道:“你是说昨夜有人进了我母后宫中?是什么人,又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时辰上大约是二更过半,三更的更鼓响过便是出来了。”陆涛仔细回忆着答道,说完又像是恍然之间明白了什么,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得老大。
太医诊断蓝月湄是三更左右断的气,偏生不巧就是那个时候有外人混进了她宫里,而且此时细想之下,景帝对这个女人还是有些了解的——
好死不如赖活着,她会寻短见,着实有些不靠谱。
她不是一直还满心希望等着秦洛登基以后做太后吗?
这样种种联系起来,秦洛脸色惨白的跌在地上,景帝脸上也是一层阴云密布,几乎能滴出水来,寒声道:“还不说实话,到底是什么人假传朕的旨意进了荣华馆?”
“奴才,奴才——”陆涛支支吾吾,最后咬牙道:“他们是四个人,当时又雷雨交加,天黑的很,奴才不疑有他便没有细看,到底是什么人——”
“荒唐!”景帝猛地一拍桌子,“一座宫门你都守不住,当真是废物,朕还留你何用?管海盛,管海盛!”
“皇上,皇上奴才冤枉啊!”管海盛带了人进来,陆涛却是慌了神,眼见着两个侍卫就要上前架他,惊慌失措之下,他目光极尽闪躲,终于开口道:“皇上,当时天黑,奴才真的没看清来人的样貌,只是其中一人像是——像是——”
他说着却是欲言又止,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像是什么?”景帝霍的自座位上起身,一步上前给了他一巴掌,“说!”
陆涛被他一巴掌打的眼冒金星,慌不择言之下脱口道:“像是长公主身边那个武功高强的侍卫——苏沐!”
他的声音并没有刻意拔的太高,但这殿中所有不过这么几个人,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派胡言!”萧文皇后柳眉一竖,气的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