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陛下突然发病,他每次尚能冷静自持,沉稳坐阵,就诊善后安抚朝臣,有条不紊,何曾方寸大乱,失了常态?
“侯爷,夫人受不得施针。”
一针下去必起反效。好比油灯,没油了自然灯芯要灭,此时要做的是加油,而不是剪灯花拨灯芯。但这装油的瓶子却又裂了,加不得油,灯灭必然。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本侯要你们做甚!
你们治不了,一定有能治得了!
在永安侯的字典里没有坐以待毙这个词。何况事关他的小丫头!
“来人!重金悬赏!凡有能医治者,赏金万两五品官身!即刻发出,不得有误!”
不信,不信!
民间藏龙卧虎,奇人异士大隐于市,定会有圣手神医能救回言儿!
言儿天生福相,一定吉人得佑!
“……不要金银官禄者,可提三诺,不悖天道伦常,本侯万死不辞。”
只要是人。就有yù_wàng,不论要什么,有求必应!
“侯爷不可!”
太医令闻此言,忙开口劝阻:“夫人脉息微弱,惊扰不得!”
永安侯的悬赏太诱人,定会引得趋者若骛,有真才实艺的、趁机浑水摸鱼的都会动心,侯夫人只一息残存,哪经得起?漫说诊治,轮翻把脉。也折腾不得!
任昆浑身煞气:“凡滥竽充数者,杀无赦!”
太医令连摇头,永安侯已乱了主张,先是信下仆怪力乱神。又再出昏招,此令出,爱惜羽毛者必不出山,心存侥幸者还是会跃跃欲试。
折腾过了再杀又有何用?
任昆真疯了,你不是号称大周圣手,太医院第一吗?你倒是治呀!
太医令也急。他出自杏林之家,自出道以来就在太医院行走,皇宫大内勋贵豪门,富贵病医了多少,几曾见过饿死的?
……
“侯爷,时间到了。”
永安侯正待暴起,一直盯着香的夏嬷嬷唤了声,成功将任昆的理智换回。
比起发怒,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坐过去,半搂了锦言,喂她蜂蜜水,这次比前一次多哺了三口。
她的唇还是那般冰冷,脸色还是这般苍白……
“言儿,言儿……”
用手指小心翼翼地试去她唇角的水渍,在糖水的润泽下,她的唇有了一点点润泽,水意散去,又回复至惨淡……
心中大恸,脸贴上她的脸颊,冰冷的触感从相贴的肌肤处传来,她向来粉嫩滑弹的脸颊,似乎只剩下骨头……
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盯着永安侯大颗大颗无声掉下的眼泪,太医令忘了自己的处境,该死!到底有没有可用的方子?爱莫能助的滋味太不好受!
任昆默默地流了会儿泪,擦了擦眼睛,太医束手无策,宫中藏药无用,栖云大师未到,情况一点进展都没有,他不能如妇人般流泪!
轻轻的吻落在锦言额头:
言儿,挺住啊……相信我,一定有办法的!
……
“再诊脉。”
用了夏嬷嬷说的方法,也喂了几次了,是否应该有效了?虽然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
任昆的心底升起希望,屏住呼吸。
太医令依言过去,再次伸手把脉……
还是摸不到!
看他摇头,心如坠无底深渊,无限地下落……没有吗?!还不行?!
肯定不行!
太医令真心不赞成,这本就不是治病的方子,哪能真抱希望?
“再试……”
青凤的药刚才宫里的人也说过了,那种药,只一颗有效,吃多了没用。若是再找不到有效的方案,言儿她……不敢想最可怕的结果。
“侯爷……”
太医令无法,凝神,全神贯注再次伸手……
噫!神色一动,屏住了呼吸,闭上眼睛,用心捕捉指尖微小的变化。
“如何?”
任昆的目光一直盯在他的脸上,那瞬间微小的变化没被放过,待太医令睁开眼睛,他急忙问道。
奇怪,竟是……
“……侯爷!夫人的脉动增强了两分!”
真是奇怪,难道是符水有效了?难道侯夫人出身道家,与寻常人不太相同?
太医令心中疑惑,百思不得其解,却不影响他发布好消息:
“照此下去,天明时或可用些温补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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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善生经》中佛言:“善生,夫之敬妻亦有五事。云何为五?一者相待以礼,二者威严不阙,三者衣食随时,四者庄严以时,五者委付家内。善生,夫以此五事敬待于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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