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忒娜拣起地上那张仙人指路的幌子卷了起来,微笑道:“他回家过节了。”
白少流也问:“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
阿芙忒娜:“我就在此地,他是听说你们来找青春之泉,赶到这里等侯的,恰好遇见我。”
白少流:“看时间,风先生也该回家吃饭了。”
阿芙忒娜:“你怎知方才遇见的风君子不是他的化身?”
白少流一指阿芙忒娜手中的幌子:“看见这个招牌,就知道是风先生本人。”
阿芙忒娜笑了:“说的没错,有此物在手,我也不必长留此地了,你们玩的开心点,告辞了!”她并没有召唤出天使的羽翼,而是随着海风飘飞而起,金色的卷发在空中舒扬渐渐远去。
……
芜城九连山脉相传有九片蜿蜒相望的山区,世俗中所见的却只有昭亭、飞尽、白莽、留陵、妙门、齐云六峰。其中飞尽峰最高,主峰顶上有一块巨大的飞尽岩,左右石翼伸出状如玄鸟展翅直欲破空而去,巨石中间却很平坦,如玄鸟之背可容几人对坐。坐在飞尽岩上可摇瞰芜城人烟,远远相对的昭亭山峰峦秀色也尽收眼底。
这里山势险峻人迹罕至,也是一处绝佳的隐居修行之所。想当年有个叫七叶的修行人,离开终南派来到芜城,在这飞尽岩上修得出神入化大神通。下山后在忘情宫之会上夺得神器呈风节威震天下,随后又夺玄冥道场立海南一派,成就一代宗师功业。
七叶野心勃勃欲夺天下之志以君临,与昆仑最年轻的大宗师风君子相约在昭亭山决战,被风君子喝破五衰削尽福报杀了他,并以诛心锁捆住元神打入轮回世世为驴,也是那一战暴露了风君子身为在世仙人的秘密,风君子也从此封印神识混迹红尘。七叶从出飞尽到登昭亭,世事风云几多激荡,然而从此处看去,不过是跨越了一座山峰,令人唏嘘感慨。这些都是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了。
当年的风君子只有十七岁,而如今人已壮年,两鬓白发早生,在阳光下银光点点。这一天是大年初一,远处芜城张灯结彩不时有爆竹烟花添佳节喜庆,风君子独坐在飞尽岩上,身边放着一个雪白莹润的葫芦和两只玉杯,手摇一把洒金白云扇。他没有远眺芜城人烟景象,而是望着秀美昭亭出神,眼中有落寞与期待之意。
其时风轻云淡,风君子突然似被什么动静打扰,朝飞尽岩下朗声问了一句:“枯荣新岁,鹤驾何来?”
“闲云飞尽,见立地仙山。”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随着话音有一人飘然登上飞尽岩来到近前,正是冈比底斯教廷新任教皇约格。
风君子笑道:“原来是教皇陛下,您可不是闲云!贵客光临有失远迎,请见谅!”话虽说的客气但人坐在那里并没有起身。
约格看着他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不用这么客气,我今天不是以教皇的身份来此。……我说风君子,大冬天打扇子,你不觉得冷吗?”他径自在风君子对面坐了下来。
风君子:“携风有雅趣,与寒暑无拘。……我说约格,你手上的扳指很精雅啊,比教皇的戒指还漂亮。”
约格左手戴着象征教皇地位的戒指,右手的大拇指上戴着连亭送他的蝶纹扳指形法器银梭,他抚摩着银梭道:“百炼成绕指,化刚柔一器。……风君子,你怎会在今日独坐飞尽?”
风君子:“想当年就在此处,我手持黑如意开口欲收七叶为徒,却碰了一鼻子灰。”
约格瞪了他一眼:“哦?你还记得!感觉丢不丢人?”
风君子一笑:“有什么好丢人的?我又不是人!要说丢,倒是丢了一头驴。”
约格倒不生气,也笑道:“你我之间不必斗口舌了,想当年三山论道时机锋已尽。”
风君子拿起雪葫芦点头道:“对,今日已不必论道斗法,真想斗那就斗酒吧。这葫芦里还有八百斤闻仙醉,你我不用神通,谁放倒谁都够了!……来来来,这是得自西昆仑闻醉山仙府的琼玉斗光杯,用来盛这闻仙醉再妙不过,你的运气真不错。”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约格接过葫芦斟酒:“多谢忘情公子赐酒,我再给你满上,敬你一杯。”
风君子:“你让我不必客气,自己怎么又客气了?”
约格:“有话想请教,只是奇怪你今日怎么没摆上‘仙人指路’的招牌?”
风君子:“今天可是大年初一,摆摊算命的半仙也得放假过年啊!你我有什么话就问吧,何必仙人指路?今日虽然无菜,但自古妙语声闻皆可下酒,一句一杯。”
约格饮了一杯问道:“我挣脱诛心锁,却换了这副炉鼎成了冈比底斯教皇,你事先想到了吗?”
风君子:“未曾想,但在我所愿之中。恭喜你,没人比你更合适了!……我也问你,彼处所求缘法与昆仑有何异趣?”
约格:“你最近在梦中常与维纳小姐讨论神学,那么一定知道《圣经》中诺亚方舟的故事吧?”
风君子:“这你也知道了?你要是这么问,不是无谓多喝酒吗?”
约格神色不变又问了一句:“你在志虚长大,不可能没有听说过鲧禹治水的传说吧?”
风君子呵呵笑了:“此言甚妙,当与你同饮此杯。”两人举杯对饮而尽,风君子又问:“自古开宗者以善恶劝世规徒,而有后人立教,你既为一教之皇,能答这善恶由来吗?”
约格反问:“你是问‘无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