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是觉得老朽的计划不够周详,怕敌人会发现我军的行踪?”郭罡笑道,“将军请放心,只要有我军舰船出现在平崖城外的大青河河面上,楚军就以为我军是要正面进攻平崖城。他们忙于应付,怎会想到我军再次从远平飞越而至?将军刚刚率领我国水师大败蓬莱国,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歼灭楚国镇海水师,这消息只怕很快就传到司马非的耳朵里。届时,楚军对我国舰船,还不闻风丧胆吗?若是见到我国兵舰出现在平崖、远平城外的河面上,他们还不立刻戒备,防范我军以火炮助阵,正面进攻?如此,他们也就不会想到我军勇士会铁锁渡河了。”
这样听来,也不是全无道理。可是石梦泉始终不愿相信郭罡,尤其害怕他借机杀害刘子飞——玉旈云的手里若是再多一条樾国大将的性命,那可就被这卑鄙的家伙往邪路又又推进几分了!于是沉吟不语。
“石梦泉,你还婆婆妈妈的做什么?”刘子飞怒道,“我要率军去攻打平崖、远平,还不是保护我军好不容易才夺下的揽江与镇海,且替你南下追击程亦风打掩护?放着程亦风这个软柿子我不去捏,偏偏要和司马非较量——我对你,还不够意思吗?你却在这里唧唧歪歪!莫非是你怕我一句夺取平崖,再攻破凉城,占了灭楚的头功?”
你这蠢材,我是为了要保你的性命!石梦泉暗想,但深知真相不足宣之于口,而拿场面上的话与郭罡辩论,自己没有任何的胜算,倒不如端起将军的架子就这么拂袖而去。让刘子飞大骂自己卑鄙,总比让玉旈云多背负一桩血债要好。于是,他冷冷一笑:“你还是戴罪之身,说什么领兵?你当日在诊疗所门前胡闹的时候,将士们都看在眼里。他们早就不当你是南征统帅,也不当你是个将军——谁还甘愿随你征战?你好生在这里反省,等着皇上问罪吧!”说罢,转身走出军帐。
“石梦泉——”刘子飞跳将起来,追出门,“我承认,当日在诊疗所外我的确有失当之处,那也是因为我怀疑自己染上瘟疫,一时昏了头脑。日后你要去兵部告状也好,还是直接去万岁面前参我也罢,我都认了。但是现在正是进攻楚国的紧要时刻,罗满病怏怏的,不能领兵,你还要把我关押起来自断臂膀吗?再不发兵去阻止司马非,他就打过来了!”
但是石梦泉并不理会他。有几个小卒围上来,又把刘子飞拖回军帐中去了。
“石将军——”郭罡还是自由之身,阴阳怪气地跟了上来。
石梦泉正好有话要问他,不过怕人多眼杂,紧走几步,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才停下道:“你又来做什么?想要害死刘将军吗?之前,你也是想借冷千山之手害死刘将军吧?一次不成,这次又想借司马非的刀来杀人?我决不答应!”
“将军为何这么关心刘子飞的死活?”郭罡瞥了石梦泉一眼,“刘子飞可是一心想打压内亲王的。他死了,岂不是很好吗?”
“混帐!”石梦泉怒斥,“刘将军虽然与内亲王不和,但始终是我大樾国的武将。即便是平民百姓,若蓄意残害他人,也是死罪,你却陷害朝廷命官?你到底要多少次陷内亲王于不义?”
“啧啧,看来将军对老朽的误会颇深呢!”郭罡叹息道,“老朽方才不是已经把进攻平崖的计策向将军详细解说了吗?将军觉得毫无胜算吗?刘子飞好歹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一场全无胜算的仗,他会去打吗?”
石梦泉答不出,只是瞪着郭罡。而郭罡也并不惧怕他的目光,反而露出一种奇异的严肃之色:“要老朽说,这场仗不仅有胜算,而且胜算很大。所以,不仅要打,而且还应该又石将军你亲自领兵去打。”
亲自?石梦泉迷惑了。
“这也是内亲王的意思。”郭罡道,“将军应该知道,内亲王和老朽商议过南征的全盘计划吧?由将军率军夺取镇海,接着,再夺取远平、平崖,一路杀入凉城,这都是内亲王的意思——这份战功,总不能落在刘子飞的手里。特意要动用瑞津的兵队,是为了将刘子飞的部下也收归己有——内亲王先前并不知道刘子飞能从冷千山手上捡回一条命。刘子飞若死了,将军接手他的人马理所当然。但既然他活着,老朽就不得不花一点功夫。将军大可以让他签一纸手令,把瑞津的部众交给你。然后派他去南方和程亦风、冷千山作战。如此,他最多大骂将军和他争功劳而已。殊不知,就算他能够打败程亦风、冷千山,将军的那些部下也不会真心追随他。而他的部下经过平崖和远平的胜利,多半都会真心佩服将军智勇双全,誓死效忠将军和内亲王。这可真是一箭双雕的妙计呀!”
什么一箭双雕,石梦泉并不关心。既然郭罡提到玉旈云,他就急切地问道:“我正想要问你——内亲王现在何处?让内亲王拖着那样的病体到楚国境内来涉险,是你的主意?”
“是老朽的主意,也是内亲王的心愿。”郭罡道,“将军与内亲王相识已久,岂不知道她的脾气?她要得到的东西非要得到,而且不愿假手于人。海上与蓬莱国一战,她伤病交加,没有一年半载,无法复原。但是伐楚之战又迫在眉睫。我本献计,让刘子飞冲锋陷阵,最后,内亲王可轻易收拾残局,捡个现成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