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里的安静让时间过得格外缓慢,孟洛更是煎熬,她在配帐中坐立不安,时时打发了阿萍去打听消息,只是终究是失望,没有任何消息报送回来。
拓跋烈走之前,吩咐留下了五百亲卫就是怕一旦战败,即便全军覆没,孟洛也能安然被亲卫送回平城去,如今这五百亲卫就在帐外,随时听候孟洛的吩咐。
只是孟洛却是心中暗暗气恼,她恼的是拓跋烈竟然丝毫不与她商议就已经将退路都给她安排好了,却不曾想过,若是他不在了,自己一个人又怎么肯回平城去!
忽然帐外传来一阵吵嚷之声,孟洛猛然一惊,做起来急急道:“一定是送了消息回来了,快去瞧瞧!”顾不得等阿萍去打探,自己已经急急忙忙撩开帘子,向外快步而去。
可是被众人围住的不是送消息的信使,却是一个身着羯胡衣袍,满脸凶横不服挣扎着的高大男子,他手脚被捆缚住,推倒在地上,饶是如此仍然蛮横地向着一旁的北魏军士咒骂着。
孟洛见不是信使很是失望,问一旁的亲卫道:“这是何人?”为何会有一个身穿羯胡衣服的人出现在北魏大营中。
亲卫见是孟洛问起,知道这位郎君是拓跋烈吩咐下来要尽力保护之人,忙恭谨地欠身道:“回郎君的话,是巡营的军士捉到一个羯胡探子,所以押送进来盘问一番。”
羯胡探子!孟洛望向眼前那人,只见他凶狠地扫视着四周的人,吐出一口唾沫,粗噶地大笑道:“你们以为拿住了我就可以问到什么吗,我什么也不会说,就等着看你们被砍杀了去!”
一旁的军士狠狠朝着他身后就是一脚,狠狠道:“还不快说,城中守军情形如何!”
羯胡探子冷笑一声,转开脸去理也不理会他,任由众人唾骂和殴打。就是咬紧牙关不发一言。
孟洛忽然拨开人群上前去,却是死死盯住那个探子的眼,开口道:“城中守军是否都在南城门驻守?”
一旁的军士都是莫名其妙望着她,不明白这小郎为何要冲上前来多事。还一副如此焦急的模样,这许多人都问不出来,难不成她一问这羯胡人就会回答不成。
羯胡探子自然不理会孟洛,他原本要嘲笑孟洛几声,只是在望向她的双眼时却是忍不住一怔。那双眼睛幽深不可测,望之进去仿佛要将心神都吸走,无法移开目光去,他不知为何心头隐隐泛出一丝惧怕,对着这样一个文弱小郎,竟然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强迫自己转开头去不看她。
孟洛却是看清楚了他的眼,眼里是遮掩是伪饰,羯胡人没有把重兵放在南城,是故意使了计谋引诱拓跋烈前去强攻。那一处缓坡怕是暗暗布置了重兵!拓跋烈危险了!
她猛然脸色大变,退了一步,拓跋烈他们中计了!
“快,快去救他们!”她按捺不住心头的恐慌和惊惧,喊出声来,转身向着偏帐飞快而去。
众位军士不明所以,疑惑地望着这小郎,阿萍也是大吃一惊,忙跟在她身后道:“郎君,郎君这是怎么了?”
孟洛顾不得与她多说。飞快取过自己的那套甲胄,套在身上,又伸手取过帐中悬着的长剑,自当日在平城王府中。用此剑劈开案几吓退拓跋衷之后,这剑便与了孟洛,她时时带在身旁。
待收拾好后,她与阿萍道:“羯胡人设了机谋,引得郎主带兵前去强攻,那西城早已设下重兵。只怕此刻郎主已经陷入羯胡大军重围了,我必须设法前去救他,你留在大营中吧。”
阿萍一时变了脸,急忙道:“这,这怎么会呢,不是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吗,怎么会中了计了,郎君如何得知?”
孟洛无法解释,只能沉沉道:“你信我就是了,留在这里。”转身就要走。
阿萍却是咬咬牙,上前一步:“郎君带上婢一道去吧,婢是盛乐人,知道有一条小路可以从此处绕开南城,直通往西城那缓坡之下。”
孟洛一怔,却是唤过一位亲卫,让他取了件甲胄来,交给阿萍:“穿上这个跟我走。”
她二人出了营帐,军士们仍然在盘问着那个探子,只是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却仍然不曾说出什么来。
孟洛也不多看他,只是转过头看向甲胄在身行止有度的五百亲卫,道:“你等随我出营去。”
亲卫们不明所以,互相望了望,领头的亲卫千户上前抱拳拜倒:“郎君可是要回平城?”
虽然拓跋烈早已下命,他们就是要豁出性命保护孟洛回平城,可是如今战况不明,胜负未分,这小郎就要回平城,实在是胆小如鼠毫无情意,枉费郎主如此待她!亲卫们心中都生出几分不满之意来。
孟洛却是扫了他们一眼,开口道:“随我去盛乐西城,助郎主一臂之力!”
亲卫们大喜过望,他们原本就为不能随拓跋烈强攻盛乐而郁郁,如今却是听说要让他们去攻城,自然是欣喜不已,那千户欢喜之余却是皱起眉头:“郎君要去盛乐助主公攻城,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主公吩咐要郎君留在大营,若有不测,我等便要护送郎君回平城,如此……”
孟洛昂起头朗声道:“既然你等奉命跟随我保护我,便该听从我之命,随我一道前去盛乐助郎主攻城!”她没有兵符,也没有拓跋烈的命令,无法调动大营守备的一万大军,况且也需提防羯胡人偷袭大营,她只有这五百亲卫可以指挥,却也不能不去试一试。
她声音高亢,神情沉毅,分明有股不可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