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丢了电话,双手惊慌地扒着玻璃,急切地说:“小浅,小浅我都是为了你好,妈妈都是为了你,这样你爸爸就能常回家了,就可以陪着我们了,妈妈都是为了你!”
“你都是为了自己。”
庄浅踉跄着站起身,看着她慌忙使劲敲打着玻璃,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包括你对我好,也是为了你自己。你知不知道,我多想变成你这样子,用各种理由为自己开脱,用各种理由让自己心安理得,我多想变成你!”
庄曼又哭又敲玻璃。
“你好自为之,我不会再来看你一眼。”庄浅转身离去。
“小浅!”庄曼哽咽着泣不成声,疯狂敲打着玻璃。
警卫上前来制止,她大哭大闹,最终被制服,体力耗尽晕了过去。
……
在上庭受审前夕,庄曼一直被限制在疗养院,自那天与庄浅见面过,她心绪失常恍惚,老是抓住护士说一些奇怪的话,又突然大发脾气说有人骗了她,害了她,所有接触过她的人都知道:这个女人已然彻底疯了。
她试图过自杀的,割腕,却几次都未遂,被护士拦了下来。
又一天,在大闹过一场把护士吓跑之后,她一个人在病房,抱着枕头发呆。
门口:
护工向一名五十左右的男人介绍道:“程书记,庄女士的病房就是这间了,您注意着点,病人情绪有些不正常……”
“嗯。”男人透过门上的窗口朝里看了一眼,转身面对护工:“多谢你照顾她了,小杨。”
护工受宠若惊:“哪里的话,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应该的应该的。”
说着,心里却是在猜测:堂堂□□,究竟与里面那个疯女人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远房一表亲,在安城没别的亲人了。”男人却没有诸多隐瞒,大大方方地解了她的惑,随即推开门走了进去。
“顺安?”庄曼看到推门而入的男人,似乎一下子恢复了神智。
程顺安走上前去,将她手里的抱枕拿出,抚平放回床上,温声道:“怎么不好好休息,脸色很难看。”
庄曼握着他的手哭:“我是不是真的错了?你告诉我,我当年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如今贺云没了,小浅说再也不见我了,我是不是在真的错了!”
程顺安没有急着说话,耐心地听完她所有的不安,然后仔细替她理顺发丝,抱着她小声安抚:“你很好,我知道你是什么模样,无论你做了什么事,你都是我心中善良单纯的模样。”
庄曼缓缓平静下来。
他们的手交握在一起,一苍老一细腻,程顺安想,不管命运怎么变迁,时光对这个女人确实偏爱到了极点的,哪怕如今她狼狈不堪,却依然楚楚动人。
庄曼靠在他怀里神思恍惚,小声念叨:“我原本就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正直严苛,高高在上,我父亲却是见不得光的黑道混混;我从小见够了肮脏虚伪,十岁就学会用枪,十五岁已经能从那些混混手中抢食,我知道他不会喜欢我的,所以我改,他喜欢什么样子的,我都改了,我终于嫁给了他,他想要个什么样的妻子,我都做到了,为什么他却始终不肯看我一眼?”
“顺安,他为什么始终不肯看我一眼?”
程顺安替她擦眼泪,小声安慰:“曼曼,你很好,你什么都没有错。”
“都是你!”庄曼表情一面,突然温顺不复,挣扎着挥开他的手,声嘶力竭地朝他大吼:“都是你害得我!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这么多年,这一切都是你在从中作梗!”
程顺安看着她疯狂激动的面容,开始紧张。
庄曼恍然大悟,指着他:“一直都是你在骗我,当年是你给我想的办法,是你说的,只要他失势了,我陪在他身边,他就会回心转意的,也是你让我通知警方搜查军舰!军舰上的大批毒品就是你事先放好的对不对!”
程顺安表情终于不再如先前般沉寂。
但也只是片刻,他便缓和了神色,安抚道:“曼曼你在胡说些什么?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难道还不够清楚?”
庄曼失魂落魄地就要从床上起来,混乱地喃喃:“不对,不对,就是你,我要告诉警察,我要告诉警方这些事,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是你害了他,害了我,害了我们一家……”
她不知从哪里翻找出一个旧手机,抖着手开始按键。
程顺安见状脸色一僵,立刻就要上前抢夺手机。
“放手!你放手!我要揭穿你这个骗子的真面目!”庄曼大声叫嚷,奋力挣扎。
两人避无可避动起手来,庄曼最终不察,被重重推搡在床,手机摔到了地上。
程顺安喘着气,脸色紧张而忌惮:“曼曼,别逼我,你别逼我。”
庄曼此刻压根什么都听不进去,依然锲而不舍伸手去够手机。
程顺安见状终于慌了神,脑中一充血,根本什么后果都顾不得,他随手操起被推搡在地上的羽绒枕头,几步上前,蓦地重重捂住了庄曼的口鼻,将她死死紧捂在床上。
庄曼腿脚大力蹬摆,呼吸不得,挣扎着痛苦地呜咽:“唔唔唔!!!”
程顺安脸色惨白,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手上力道却不松,语气痛苦哽咽道:“曼曼,别怪我,我不想的,这么多年我都是真心待你的,我也不想这么对你,当年我都是迫于无奈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