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曼挣扎渐弱,抓着他手腕的手最终无力地软耷在床上。
等到她完全没有动静的时候,程顺安才颓然地松了手,眼圈通红。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然后才颤抖着手摸出手机打电话:
说话的时候尤带着惊慌:“喂!小浅吗?我是程叔叔,你现在在哪里,你妈妈她出事了!”
等他慌忙挂断电话,才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现场。
也正是在这时候,程顺安突然意识到,本该紧闭着的病房门,现在被打开了一条缝!
程顺安大惊,几步冲到门口,正好看到被吓呆在门口的小儿子。
儿子看着他的眼神,迷茫而畏惧,紧张地靠着墙壁,小声呜咽:“爸爸、爸爸……
程顺安心脏剧烈地跳动。
他小心朝儿子伸开双臂:“浩浩乖,乖,到爸爸这边来,告诉爸爸,你什么都没有看到对不对?快到爸爸这边来……”
四岁的小程浩直摇头,害怕地往后缩。
程顺安上前一步抱起儿子,小家伙却在他怀里踢腾着手脚大哭大喊:“曼曼阿姨,曼曼阿姨,我要曼曼阿姨……”
程顺安小心翼翼地捂住了儿子的嘴巴,将儿子带到外面交给了司机,自己回庄曼的病房,等着庄浅的到来。
……
庄曼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去了。
自杀。
赶到疗养院,看着庄曼躺在床上一片安宁,庄浅竟然有一种“终是如此”的释然。
“程叔叔,您别太难过了,这是妈妈自己的选择。”
程顺安整个人形容憔悴,颤抖着紧紧握着她的手:“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这样,我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跟我说她已经好很多了,我以为她会好好开始新的生活,谁知道却还是想不开……”
庄浅却是明白母亲活不了多久的了,秦贺云入狱以来,唯一支撑着庄曼活下去的希望,不就是盼着有朝一日能再见他么,如今连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她这么多年的痛苦总算可以有个了断了。
说什么不再见,其实不过是不想眼睁睁被她当面抛下而已。
这个女人就是这么自私,除了她自己可悲的爱情,什么都不肯施舍。
庄浅在心中嘲讽自己。
程顺安难过地对她说,该给庄曼办个盛大的葬礼。
庄浅却谢绝了。
一个人哭过之后,她木然地打电话通知亲友,彼时庄曼做过的那些事情已经曝光,在电话里回应她的,大部分都是唾骂,一些只望着巴结讨好她的,说几句无关痛痒的安慰,却最终也没几个真心来参加葬礼的。
两天后,
庄浅替庄曼办了个体面的葬礼,一个人完成了所有流程,低调到没几个人知晓。
葬礼结束后,她将庄曼葬进了秦贺云所在的墓园,两块冰凉的墓碑平行而立,她在墓碑前一个人跪了很久。
庄浅小心翼翼地将花束摆正,在两块墓碑前周周正正磕了三个响头:“你们终于还是在一起了,喜欢不喜欢,这下都永远长眠在一起了,留下我一个人。”
离开墓园的时候,天正下着蒙蒙雨,早上九点多,墓园四周寂静冷清,却并没有什么可怕。
当经历过最恐怖,也有再也无畏鬼怪了。
墓园外开车等她的是甄持。
他撑着伞上前来:“小浅,节哀顺变。”
庄浅没想到,这种时候,陪在自己身边的竟然会是甄持。
“先上车吧,你穿这么薄。”甄持将外套脱了给她披上。
庄浅轻说了一句谢谢,两人先后上了车,在他准备开车的时候,庄浅却率先制止了他的动作。
“先等一等,我今天打电话叫你来,是有东西要给你。”语毕,她将准备好的里取出,交给他:“这个你拿去吧,安盛股份我还是保留原本的百分之二十,这些你拿回去,就当给你父亲个交代,以后不必在我面前刻意讨好了,很难看。”
将他的衣服还给他。
“小浅,你什么意思——”
甄持脸色难看。
大概这是甄持人生中最不堪的时候:在他满腹心机想着算计自己前妻以夺回家产的时候,她却大方地拱手相让。
让他赢得羞耻。
庄浅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越来越相信因果报应。
有些事情,没有经历的时候会觉得坦然无所畏惧,只有真正痛过,才会恍然回过味来:原来真的会有这么痛,痛到一切都黯然失色。
庄浅见他不甘又恼怒的表情,露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容,尽管依旧显得勉强:“阿持,你不必觉得羞辱,我并没有半点羞辱你的意思。”
“当年遇到你,我至少幸运过,如你说,是你给了我暂时的安身之所,我求仁得仁,任何矫情的抱怨都是多余;而娶了我算是你倒霉,跟我这样的女人生活,一成不变的每一天,确实挺无趣的。”
甄持连忙解释:“小浅,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后来没有那么想过……”
“我知道。”庄浅伸手握了握他的手,不带任何暧昧的动作,像是面对着相交多年的老友,轻声道:“我知道,你现在是真心,所以我不愿意践踏你的真心,也不想再对你虚伪,咱们现在这样就很好。”
说道这里她无声地笑了笑:“你今后也别想着万花丛中过了,外面那些女人图你什么,你自己心里也是清楚,若是遇到合适的女人,就好好对她,”
随即补充:“放心,我这种奇葩总在少数,这世界上好女人还是很多,人心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