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猪娘蹲在河边的石头上,撒上洗衣粉,用力搓着小猪爹被吐脏的衣服领子,搓了好几遍,再凑到鼻子下面闻,腥臭依然浓郁。 //
看小猪娘吸着鼻子,用手在脸前不停扇风的样子,小猪爹说干脆扔了吧,别拿回去把屋子给搞臭了,又背起厌厌往家里走。
走到屋下的池塘边就听到了叔奶奶撕心裂肺的哭嚎与少见的咒骂。
叔奶奶是远近闻名少有的好脾气妇女。从小猪记事起,她从来没有跟任何邻居发生过争执与口角,除了厌厌太浑球时,唱几句不痛不痒的顺口溜山歌。对别的子女,就算做了错事,也没有过咒骂。
那天,在池塘边就听到了她的大声哭骂,你个短命的老鬼啊,你把闺女就这么赶出门,赶出去的是活人,背回来的是死尸,你还我闺女,你还我闺女啊,短命的。。。。
大叔叔跟小猪越过小猪爹,跑到台阶上拉起叔奶奶。叔爷爷坐在地上,木然着一张脸,任凭叔奶奶锤打与哭骂,一言不发。
大叔叔说姐没有死,只是冻昏了,刚才在河边吐了些死鱼出来。
叔爷爷猛然抬起来,一片死灰的眼眸发出难以置信的欣喜光彩。不到两小时里的大悲大喜,把年迈的叔爷爷震得有点晕头转向,用尽力气才挣扎着爬起来。
叔奶奶停下手,转身就往正吃力跨上台阶的小猪爹身边赴,因为眼睛视力不好,被放在台阶上的磨刀石绊了一下,扑了个狗啃泥,来不及拍打身上的泥土,又利索起身跑到小猪爹身上背着的厌厌身旁,扑在她身上痛哭。
大叔叔把叔奶奶拉开,小猪爹把厌厌背回杂物房,放到床上。被厌厌吐脏的被子让整个屋子的空气都弥散着臭气。小猪爹让我赶紧把被子扔河里去。
当掀开被子看到光溜溜的厌厌时,深谙男女之事的老姜叔奶奶又哭起来,趴在厌厌身上问,为什没穿衣服?是哪个蓄生干的?是哪个缺德蓄生干的啊?哪个蓄生把我的黄花闺女给糟蹋了啊?
这时厌厌突然睁开眼睛,嘴里“嘿嘿嘿”地笑着,拍着手说: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好多好多。。。。。。嘿嘿嘿。。。。。。那迷离的眼神与嘴角的笑意,让人毛骨悚然。
叔奶奶气得跌落在床沿下,半天没有出声。
大叔叔嘴里”呼哧呼哧“,那声音就如没有经过嘴巴,是从气炸了的心脏里发出来似的。看了看正傻乎乎数一二三四五并嘿嘿傻笑的厌厌,拔腿就跑向厅屋。
小猪娘推了小猪一下说看着你大叔叔,他要是出门一定要拉住。
短腿小猪一直乖巧听话,紧跟着就跑了出去。只见大叔叔从厅屋墙上拿下一杆最长的鸟铳,就往门外跑。
山村里冬季鸟多,以前冬天没活干的时候,大叔叔跟二叔叔都喜欢去山里打鸟,用来改善伙食。二叔叔眼力极好,一早上能打许多只。
二叔叔站在台阶上,用卡在腋下的支架挡住了他,说哥你去干什?
大叔叔吼起来,我要去几鸟铳崩了那些欺负我姐的蓄生。
二叔叔说你现在担个鸟铳有什么卵用?你知道是哪个干的么?
大叔叔想了想,冷静下来,背着鸟铳站在门口,用力踢了几下墙壁。
二叔叔抬眼看了看屋下边不远的河边,咬着牙齿恨声说总有一天我会找着那些王八蛋,一个一个剁碎了他们去喂狗。。。。。。
厌厌又笑又数地闹腾了好一会后终于安静下来。
叔奶奶在杂物房里大声念着观音菩萨保佑,声音悲切而虔诚。
小猪娘在厅屋掏米说要给厌厌熬点粥,在屋里织毛线衣的兔兔走出来,抢过舀米的碗说她来煮,以前煮的米汤蛋饭厌厌很喜欢吃。
伤疤长在别人身上,自己不会疼。针扎在自己身上会叫痛,但别人不知道这种苦。套用本山大叔的一句广告词就是:谁痛谁知道!
厌厌就如一块上等泥胚,刚捏出来时完美无瑕,被所有雕工巧匠区别对待,细心呵护并寄予厚望,但慢慢的泥胚却越来越歪,还长满了结,这曾经完美无瑕如今却满目疮痍的躯体与邪恶的心性作出来的恶事让人恨之入骨,但真正被“摔碎”,七零八散时,那种失望之极却不舍的痛却是锥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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