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他烦不胜烦骂了她几句,小丫头哭得那叫一个挠心挠肺啊,恨不得把太平洋的装满了。
“还是算了吧,要打你打,反正我不打。”
周漾看他那样子就觉得有趣:“怎么,小姑娘跟你示爱了,还是你看上人家啦?”
张勋一脚刹车差点没让周漾飞出去,他转过头来,很认真看着这个一脸坏笑的男人:“少爷,我特别申明啊,我跟童芝鸥那丫头,向来是水火不容,你别整那些有的没的。”
某人越发笑得:“是吗,我还以为小丫头爱上你了呢。”
一直到公司,张勋都赌气不说话,只差打电话给童芝鸥向周漾证明两人之间什么也没有。
九点多兰心打电话来,问他几点回家吃饭,像个温柔贤惠的小妻子。
他突然觉得累,突然很想很想苏三,突然想去看看她,快两天没见到她了,不知道她好不好。
说走就走,让秘书取消了会议,马不停蹄前往医院,只为看那个人一眼。
走廊里静悄悄的,他走到窗子边,看见病房里洋介俯身亲吻苏三。
想起以前他住在周公馆,苏三常大老早跑到亲吻他,弄得他虽不安稳。他跑去向宁琅投诉,妈妈说,苏三是孩子你让着她点没什么损失。他不甘心,又跑去找小姨,小姨就笑,你这傻孩子,从小有个老婆养在身边,还不好啊。
那时候他最讨厌的就是她的吻,其实她的嘴唇挺柔软挺香,讨厌是因为她老是吵得他不能睡觉。
过了这么多年,当她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换成另一个男人吻她,他才明白当初她是如何的渴望亲吻他。
她把自己开成一朵花,盛放在他的生命里,可是他没有好好珍惜,让她凋零至此。
等他明白这个道理,已再没有资格拥有她。
中山看见周漾站在那里,就走过来,轻声说:“昨天三姑娘恢复了一些意识,手指会动了。”
周漾诧异地转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笑了笑:“洋介一直跟她说那三个字,有时候哭着说,有时候笑着说,也许是心灵感应,昨天她的手会动了。今早,还流泪呢。”
周漾呆呆傻傻地又转过去看着病房,洋介抓着苏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也许在说话给她听,也许什么也没说,只是无言的陪伴着。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没想到苏三恢复知觉竟然是因为洋介说了那三个字。
他自己呢,从来没有正跟她说过那三个字,还没有好好相爱,连你好都没有说过,已要永别了。
眼圈热热的想哭,她恢复知觉真好,哪怕陪在她身边的不是他,哪怕说那三个字的不是他,哪怕……足够了,足够了。
他也不贪心的,是不是?
中山观察着周漾的一举一动,问:“周先生要进去看看吗?”
周漾摇摇头:“别让洋介知道我来过,拜托了。”
中山点点头,目送他的身影慢慢进电梯,不知为何竟然觉得他的背影满是落寞。
上了车张勋问去哪里,周漾面无表情说去公司,然后就闭上眼睛不讲话,也不知道心里想什么。
开到市中心,周漾突然说:“停车,停车……”
看他老大不耐烦,张勋不敢大意,赶忙靠边停车,正想问他要做什么,人家已拉开车门大踏步下去了,径直朝着超市走去。
张勋一看,是吴曌的超市,只是不知道他要买什么,还是找人。
也就是七八分钟的时间,周漾已拎着一袋东西回来,他走到驾驶室这里,对张勋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回公司去。”
张勋瞟了一眼他袋子里的东西,依稀看到好像是酒,正想要张口问一问,人家已说:“别劝我,别管我,我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待会儿。”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张勋不敢再劝,赶忙把车子让给周漾。
周漾上车很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张勋抬头看了看路牌,猜想他大约是要去宁琅的墓地。
周漾一路把车子开到墓地,很顺利地找到了苏硕的墓碑。四年来他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四年来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来这里,对着一个死去多年的人诉说自己的愁苦。
他用嘴咬开酒瓶盖子,倒了一些在墓碑前,自己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看着那个名字,说:“苏硕,我来看你了。本来想买你最爱的白兰地,可是超市没有你爱的那个牌子,我只好买了我妈最爱的女儿红。”
山上的风很凉很凉,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像是两个亲密的人在窃窃私语。
“你这个地方真是好啊,苏三说的,前有照后有靠,是一块风水宝地呢。哎,这么多年了,我老是梦见你血淋淋躺在乱葬岗里,问我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害苏家。大哥……”
他自己都笑起来:“头一次叫你大哥……咱们兄弟两个,此生再无机会聚在一起煮酒论英雄啦。我跟三儿,此生也再无机会互诉衷肠啦。从此以后,她就是宫本洋介的人,就是我的妹妹了。”
他又喝下几口酒,不知不觉声音开始有些哽咽:“她再也不需要我了,不需要我爱她疼她,可是我不甘心啊,她都还没听我说过我爱你呢,你说我怎么能甘心呢?可是我不得不甘心,她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有些事情,并不是外人看到的那样,周苏两家,原本不该走到这一步的。”
整个山坡上绿树成荫寂静极了,周漾突然羡慕起苏硕来,他一个人安静躺在这里,远离